见了刘伯姬,上前见礼,寒暄两句,便匆匆离去了。
当年在乡里,大家都是亲戚,互相之间都很熟悉,刘隆的妹妹还是刘伯姬的好友闺蜜。
刘伯姬进殿,看见刘秀正拄着额头,看着案上一封帛书发怔。
刘伯姬行了礼,刘秀头也不抬,说道:“伯姬,你来看看,这放牛皇帝花招还真不少。”
刘伯姬走上前去,探头一看,见帛书上写满了字,她一字一句地读下去,慢慢地变了脸色。
这是一道诏书,也是一封檄,是更始皇帝刘玄写的。
刘玄先说自己如何信任并重用刘秀,以他为破虏将军行大司马事巡视河北,赋予他很大的权力,并晋封他为萧王。而刘秀却依然不满足,不仅不听从朝廷的命令,而且击杀了刘玄任命的冀州牧和诸郡太守,在河北拥兵自立,背主忘恩。刘玄痛斥刘秀是无义之徒,说他与杀主求封的“不义侯”一样,是“不义王”。
在檄的后半段,刘玄大肆赞扬建世帝刘钰,说他天资英伟,仁德布于四方。同时号召更始旧臣起兵反对刘秀,共诛“不义王”,投奔真正的天命之主刘钰。
刘伯姬斥道:“刘圣公好不要脸!当初起事的是你和大兄,昆阳退敌的是三兄,攻占宛城的是大兄,他刘圣公有什么功劳?要不是他勾结朱鲔张卬窃取帝位,大兄早就做了皇。。。”
她忽然停住,不再往下说了,因为这话没法再说了。她本来想说,这个皇位本该是大兄的,当初就该大兄来坐,但是被刘玄抢了去。但这样的话,立即就掉进另一个坑里,而且也会把他的侄子太原王刘章推到坑里,再用土狠狠地掩埋起来。
这篇檄和太原王当立的流言是互相联系的,非此即彼,你指斥刘玄得位不正,论起当初,就得说这皇位本该是刘縯的,那么如今刘秀坐着这位置,也就变成了得位不正。
刘秀多么精明,他一见刘伯姬住了嘴,立即便体察到她的心思。他抬起了头,看着刘伯姬道:“看来你也听到那些流言了,放牛皇帝耍这些花招,不过是要离间我们至亲。我没想到,大兄死了六年了,还有人利用他来做章。”
刘秀忽然拍案而起,喝斥道:“刘钰小儿,真是无耻之极!”
365.薄待宗族
刘縯的死是刘秀心中的禁脔,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可刘钰偏偏拿这事来做章,让刘秀十分生气。
尤其当他从刘伯姬口中得知刘章因此事忧惧成疾时,不禁勃然大怒,说道:“刘钰小儿真是阴毒,竟使出此等下三滥的招式,离间我至亲骨肉!”
此时他全忘了当初是如何指使刘隆在长安散播流言,离间刘钰刘恭兄弟的。因为这个流言,刘恭也闭门谢客,不敢再参与朝政。
但是刘恭毕竟年龄已长,经历的事情多了,心理比较强大,不像刘章这么脆弱。而刘恭与刘钰是亲兄弟,感情深厚,互相之间有牢固的信任,比起刘秀和刘章叔侄关系更近了一层。因此刘恭虽然也担心得要避嫌,但他怕的不是刘钰要收拾他,而是怕流言传播,对弟弟的江山不利,还不至于像刘章似的被吓病了。
刘秀生气归生气,可还是担心自己的侄子,他原本想让刘章多习政事,磨炼一下,不要到战场上去涉险。可没想到刘章却把他的好心完全想歪了。
“伯姬,你不用说了,难道你也信那些胡说八道?朕怎么能难为一个小孩子?”刘秀叹气道:“早知道如此,我便直接应了他,也省得有这一番波折。”
刘伯姬也放下心来,说道:“陛下不必过于忧虑,只要咱们一家人不自乱了阵脚,别人怎么造谣也伤不到咱们分毫。”
刘秀道:“此事朕自会妥善处置,刘钰小儿想看笑话,恐怕没那么容易。”
刘秀让伯姬回去,多多安抚刘章,别让他再胡思乱想。一边让刘隆抓紧查找流言的来源,争取把长安的间人一网打尽。
过了两天,太原王府府门大开,有黄门侍郎入府,宣读皇帝旨意,以太原王刘章为步兵校尉,掌北军屯兵。
刘章强撑着病体跪地接旨,开始时他一直是病恹恹的没有精神,听到一半,忽然脸色通红,浑身发抖,没等旨意宣读完毕,刘章突然大叫道:“不!臣绝不敢受此诏,请陛下收回成命!”
众人都很吃惊,赶紧上前扶起他,百般安慰,刘章却哭泣不止,断断续续地道:“陛下,臣,臣错了,臣糊涂,臣不该说什么带兵上战场的混话,请陛下饶过臣吧!”
传旨的官员无奈,只得回去向皇帝复命,刘秀听了很是烦恼,说道:“朕一片苦心,要除他心中芥蒂,太原王何必如此?”
此时尚书令韩歆在侧,说道:“陛下,北军以守卫京师为任,以其兵授于藩王,大不妥!”
刘秀有点生气,“放牛皇帝以其兄为车骑将军,公孙述以其弟为大司马,此皆为藩王守京师,未见有什么不妥。”
“公孙述小吏出身,建世帝以牛吏践位,二者皆为伪朝伪帝,陛下乃汉室之胄,雄才大略之主,焉能效尔等所为?”
刘秀其实知道此事不妥,有汉一世,防诸侯王比防贼还要紧张,什么酎金令、推恩令,主旨都是要削弱诸侯国,加强中央集权。刘秀反其道而行,以京师兵权授给自己的侄子,多少是有点犯忌讳的事儿。
韩歆又道:“陛下若真为太原王着想,便不该使他居于嫌疑之位,不仅容易受人非议,时间久了,亦可能生出非分之想。陛下本意是爱护太原王,殊不知,此事反倒会害了太原王。”
有些人虽然有资格,但是没条件,也就没有什么想法。若是非得为他们创造条件,或许他们真的会生出野心来,这就是勾引式犯罪。
韩歆说得很有道理,刘秀沉默了半晌,说道:“朕本欲解太原王心中疑虑,没想到考虑不周,反而使他愈加忧惧,这事,可怎么办才好?”
韩歆道:“藩王自当常怀忧惧之心,莫作非分之想,太原王辞兵权,守本分,可见其忠心于大汉,忠心于陛下。陛下不必忧虑,太原王日后定会明白陛下的苦心。”
刘秀摆了摆手,疲惫地道:“他不愿做就不做好了,但愿他能体察朕的心思。”
太原王刘章却与他没什么灵犀,皇帝一片苦心,刘章都视为对他的考验,考验越多,说明皇帝越不放心。京师的校尉,那可是手握大权的军中高官,皇帝为什么会把这么要紧的位子给他呢?
刘章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忧虑太多,竟使身体越来越虚弱。慢慢地坊间流传起了一种说法,说是皇帝逼迫太原王刘章,使其心不自安,以致于忧虑成疾,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