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2 章(1 / 1)

牛吏之帝王崛起 天下九九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饿了。

刘钰想起来,在历史上,赤眉军进入长安之后,在冬天就因为缺粮,不得不离开长安,辗转觅食。自己因为早做了准备,将军队解散了大半,又薅了把豪强的羊毛,才坚持到了现在,他已经比真实的历史多捱了一个冬天。

粮食是根本,没有吃的,什么都是白扯。难道他刘钰终究逃不过历史的宿命,和真实的赤眉军一样,要在长安城折戟沉沙吗?

刘钰心情有些沉重,直接体现在日常饮食起居中,皇帝陛下午饭比平时多吃了一碗,午睡也多睡了一个时辰,没法子,心情太沉重了,何以解忧,唯有吃了睡,睡了吃。

午后他召集众臣议事,将粮食问题拿出来让大家讨论。

杨延寿道:“陛下不必忧心,民间粮食虽有短缺,官仓存粮却足够大军食用。陛下可稍减用度,引领节俭之风,上下一心,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他这么说,意思就是长安的基本盘是没问题的,只要有军队一口吃的,百姓即便会有饥荒,大汉政权也不会动摇。

其实那个年代就是个饥饿的年代,连军队都经常缺衣少食,更别提普通百姓。冯异率军与赤眉军作战时,遇到对方丢下的车辆,散落了一地的豆子,士兵们竟然连仗也不打了,蜂拥而上抢豆子吃,结果被打了个反击,大败。

可见当时缺粮多么严重,连打仗的士兵都是饿着肚子上阵,生的豆子都抢着去吃,百姓更是缺少食物,人肉相食,饿死者无数,各地的割据势力也只能尽力保证军队的食用,别的完全顾不上,人道灾难比比皆是。

杨延寿的意思比较隐晦,毕竟作为儒家,不能公然说任由百姓饿死,但意思就是这样,全国各地大家都一样,能保障军队用粮就可以了,百姓也没法子过多考虑了。

这时冯衍站了起来,说道:“陛下奋起于郑县,率青、徐之众,将散乱之兵,驻马坡一战扬名,长安城一鼓而下,破百万之阵,摧九虎之军,雷震四海,席卷天下,攘除祸乱,诛灭无道,一期之间,海内大定。继高祖之休烈,修武之绝业,社稷复存,炎精更辉,德冠往初,功无与二。天下自以去伪朝,就大汉,当蒙其福而赖其愿。树恩布德,易以周洽,其犹顺惊风而飞鸿毛也。”

冯衍这个开头就很有才,说起来朗朗上口,气势十足。他是大学问家,确实有才,又喜好表现才,这种说话方式只是日常操作,都不用打草稿,随便说几句都能收进课本,够后世的学生背上几天几夜。

可惜刚一开头,就被皇帝打断了,小皇帝道:“敬通,写章时需要词藻华丽,讲究遣词造句,寻常议事时只需要通俗易懂,语言精炼。你挑重要的说,捞干的说!”

眼见自己的废话被皇帝嫌弃,冯衍是个聪明人,立即变了腔调,说道:“陛下,您的仁德已传之四海,百姓争相进入关中,请求您的庇护,眼巴巴地盼着沐浴你的恩泽,臣以为不可令百姓失望,应当开仓救济,以收天下之心。”

杨延寿立即道:“若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臣恐军中用度不足,必生其乱。”

193.战时手段

杨延寿和冯衍两人一个说救,一个意思是不救,两个人都有道理。

在粮食有限的情况下,必定要有所取舍,作为一个想要逐鹿天下的帝王,要成其霸业,维持军队是不二的选择,也就是说,刘钰必须要保证足够争霸所用的军队,而且要保障他们的用度。有限的资源都用到军队身上,只能任由百姓自生自灭,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可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人口其实才是最大的资源,谁控制的人口多,谁就是最有实力的那一个。一旦恢复生产,更多的人口当然能带来更多的收益。

何况刘钰是以赈灾起家,靠这个赢得了民心,迅速平定三辅,安定关中,这时候,仁德是他的名片。他的名声已传遍四海,许多百姓远道来投奔这个爱护百姓的皇帝,到了这时候,仁德也成了他的枷锁,使得他行事不得不有所顾忌,一个处置不当,便可能民心尽失,影响到他的宏图霸业。

这事实在是两难。

这时尚书令郑深说话了:“陛下,事情远没有那么糟,杜阳、漆县豪强平定之后,申请入太学和郡学的人增加了许多,捐钱粮以求赐建石阙的人也大有人在,长安和各郡的官仓都充裕了不少。”

郑深领着户曹,对于仓库中有多少存粮是很清楚的。

“陛下,上党、太原、上郡、右扶风四地,罹兵祸较少,粮畜储量尚可,可紧急调运一些,用于满足长安及附近所需,平抑粮价。各地的粮商和豪强,他们手中都还有粮,只是如今粮食紧缺,他们都捂紧粮袋,不肯抛售。宜用雷霆手段,打击粮商,镇抚豪强,强使他们出售手中的粮食,保障市面上的供应。与此同时,长安及各郡可开官仓放粮救济百姓,仍旧以郑县施粥的模式进行,为免于消耗过大,危及军粮需求,可为各仓设一下限,一旦粮仓储量达到限制,便须停止出售和赈济。陛下,此时之危机不下于战时,臣请以战时管理,君臣一体,上下同心,相信百姓必能知陛下之苦衷,知陛下一片爱民之心。”

郑深说的都是大饥荒时的常规操作,异地调粮,以丰补歉,打击囤积居奇的粮商,逼着有粮的豪强大户卖粮,官府直接施粥赈济,这一套组合拳打出,应该会有明显的效果。

只是这也有明显的害处,平时薅豪强的羊毛还是以利诱之,你情我愿,现在的方式是牛不喝水强按头,直接采取强制措施,当然会受到大户豪强的反对,很可能失去他们的支持。而打击粮商,强逼售粮,或许能压榨出粮商手中的存货,可想让他们再去收购、经营粮食恐怕就难了,外地的商人也会因此望而却步,不敢踏足关中,皇帝陛下免算缗兴商以活跃经济的手段也就白费了。

但是,如果粮荒恶化到一定程度,这一系列组合拳是必须打的,世上本无万全法,只看哪一种伤害最小罢了。

“令粮商售粮,须以何等价格呢?”皇帝问道。

“臣以为可定为如今时价之一成,每石五百钱左右。”郑深说的五百钱其实已经不低了,这是个介于寻常年景和荒年之间的价格。

大汉的粮价波动,从盛世到乱世,可说是冰火两重天。

刘邦初建汉朝时,民生凋蔽,通货膨胀,粮食每石万钱;经过几代人的休养生息,汉帝时已降至每石数十钱;到景帝时更是达到了逆天的低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