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声,他心里还有大司马您吗?他这是要和您对着干啊!”
逄安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胡子流下,滴得前胸湿淋淋一片。
刘孝又道:“江阳将军不过是救自己的兄弟,能有多大的过错?竟然就遭了刘彪的毒手?人人皆知江阳将军救过大司马的命,是大司马过命的兄弟,可越骑校尉偏偏就不管这些,先杀钱老虎,后杀黄兴,这是要断大司马的左膀右臂啊!”
逄安的碗落在案上,发出呯的一声响,“刘彪这个混帐小子欺人太甚!明知道是我的人,竟还这么大张旗鼓,说杀就杀,这分明是要跟我对着干!这口恶气不出,逄某誓不为人!”
刘孝道:“大司马,您也不想想,凭刘彪一个小小的校尉,他有这么大胆子?他敢杀皇帝亲口封的江阳将军、关内侯?您信这个?嘿嘿,我不信!”
逄安狐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事儿绝不是一个校尉做得了主的。听说刘彪杀黄兴时用的是天子佩剑!他是奉旨杀人,这便是说,是陛下杀的黄兴,而不是刘彪!”
“那个小皇帝一点情面也不讲!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他推上皇帝宝座!”逄安愤愤不平。
“呵呵!”刘孝笑道:“他岂止是不讲情面?他简直就是故意,左大司马,江阳将军虽官职不小,可还不在皇帝的眼里。皇帝犯不着专门去对付他。”
“难道他要对付我?对!一定是这样,我顶撞过他!”逄安的眼睛眉毛一起立了起来。
“大司马,当年我们的高皇帝,打天下时何其惜才爱才,对韩信解衣推食,可等到坐了天下呢?立时便兔死狗烹,将当年功臣屠戮殆尽。这是为何?还不是因为武将手中有兵,他不放心么?如今赤眉军卒三十万集于长安城下,又不归皇帝掌管,他住在长乐宫中,能放得下心吗?”
“这么说皇帝是对我不放心了?难道他要杀我?这个小放牛的,他有这个胆子?”
“黄兴是您的左膀右臂,您何尝不是御史大夫的左膀右臂,他杀了黄兴,是为您,对付您,又是为谁呢?大司马,您觉得呢?”
逄安低头沉吟片刻,忽地抬手一拍几案,大喝道:“谁说这天下非得姓刘?三老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怎么就做不得皇上?这数十万大军,凭什么交到小放牛的手上?”
167.一夜折腾
逄安发了通火,恨不得立即整顿兵马,杀进东都门去。只是酒劲上涌,脑袋昏沉,提不起力气,口中只喊道:“明天再说,明天且待我与他决一死战!”
他不再招呼刘孝,也不脱衣服,四仰八叉地躺下,立即鼾声如雷。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刘孝在张五的搀扶下向回走。此时他的头脑还保持着相当的清醒,自己走路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作为一个正宗的汉室侯爷,喝酒后怎么能没人搀扶呢?
张五将主子送至帐内,伺候着躺下,刚想退下歇歇腿脚,忽然听到刘孝低声道:“把牛吏给我拿过来!”
“侯爷,天都晚了,您还是先睡吧!”
“拿来!”刘孝不容质疑地命令道。
张五无奈,只好走到帐篷一角,用一把小小的木铲在地面上挖了起来,不一会便挖出一个坛子,将蒙着的布拿开,伸手进来,掏出一个小小的人偶,灯光下可以看到人偶上面画着些奇怪的符号,以及清晰可辨的“刘钰”两个字。
“侯爷,这个用不着每天。。。”
“吃了那么多,也封不住你的嘴!拿来!”刘孝粗暴地打断了他,斥责道。
张五将人偶奉上,刘孝一把抓过,将手伸向枕头下面,摸索出一个布包来。他打开布包,拈起一根针,觑着人偶已经布满了针的心口,似是不知该往哪儿下针。
最后他选择了头顶,将那根几寸长的针狠狠地刺进去,只余下一截短短的针尾,然后刘孝用手指点着人偶,不断地轻声嘀咕,说些含糊不清的咒语。
这就是当时非常流行的巫盅厌胜之术,用土、木、纸等做成仇家的人偶,藏在阴暗之处,每日用箭射,用针扎,用话语诅咒。人们相信如此会让仇家倒霉生病,甚至暴毙身亡。
律令对巫盅之事处罚很严厉,严重的会被处以死刑,家人也将承受流放三千里的惩罚。但是巫盅厌胜之事依旧屡禁不止,因为此术已经深入人心,流行当世。
汉武帝皇后陈阿娇被废的罪名之一便是“惑于巫祝”,可见当时涉巫被认定为恶性事件。到了武帝晚年时,更是发生震动全国的超级大案,也是武帝朝最大的政治事件“巫盅之祸”。大臣江充趁着皇帝晚年苦病之机,谎称宫中有盅气,说有人暗中诅咒,才使皇帝缠绵病榻。汉武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江充得了尚方宝剑,立即带人四处挖掘,搜寻人偶,甚至将宫里都掘地三尺。他将巫盅之事做成大案,株连极广,并借机陷害太子刘据,引发太子起兵相抗,最后导致一场死伤数万人的大动乱。
前西安侯刘孝对小皇帝刘盆子下毒不成,便想到了这个歪招,为此专门派奴仆张五去向巫祝学习厌胜之法,巫祝鉴于二人曾经的同谋关系,并且也是贪图他的钱财,就简单地传授了张五一点,但是对于咒语部分教授得十分敷衍,再加上他说话本来就不清楚,种种原因导致了张五同学的学习效果很差,等他回来再转述给刘孝时更是语焉不详、糊里糊涂。
没料到前西安侯对这件事十分在意,对于诅咒的咒语,简直要一个字一个字地较真,张五本就是瞎说,这时被逼得愈发胡扯,刘孝见他前后言语不搭,恨铁不成钢,日日生气,动辄打骂。故此张五对于这个人偶已是深恶痛觉,恨不得哪天偷偷挖出来,丢在火里烧了。
见刘孝在低声诅咒,张五将灯放下,转身去了帐篷门口,掀起门帘左右张望。
外面一片漆黑,不见一个人影,荒草中虫子的叫声清晰可闻。
众人皆睡,只有阴谋家还醒着。
刘孝问道:“这咒语可对?可是这么念的?”
“啊!”张五根本就没听他叨叨,更不知他念得对不对,只好敷衍道:“那个巫祝说了,只要诚心到了,念什么词儿不打紧的。”
“怎么不打紧!”刘孝急了,“本侯差你去与向神师讨教,你都学了些什么?”
“学,学了啊,什么都学了。这个小人还是我亲手做的呢!侯爷,您看这眼睛鼻子,是不是很像?”张五表功似的指给刘孝看,虽然除了那黑黢黢的颜色之外,实在看不出这人偶与英武非凡的皇帝陛下有什么相似之处。
前西安侯对这个奴仆没有丝毫的耐心,伸手粗暴地拨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