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是什么关系(1 / 1)

不自量力 望长青 2587 汉字|1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1章 是什么关系

  陈原把我送到学校时,天突然飘起了细雪。

  雪轻轻粘在我的脸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化成了水,清清凉凉的。

  我弯腰对陈原道了个谢,他离开后雪下得更大了些,我拿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个照,本想分享给张一凯,点开聊天框一看,昨天他满屏的消息还未回,莫名有点心虚,便划了两下屏幕,把照片发给了江既。

  【下雪了!】

  显示消息发送成功后我收好手机,到寝室拿上书去教室,顺道向张一凯解释昨晚没什么没有回他的消息。

  “说!昨晚干啥去了!”张一凯一揽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咋咋呼呼,跟着我一起去教室。

  路上的雪已经薄薄地铺了一层,走在上面会留下一串脚印。

  雪粒扑在脸上,我拢了拢衣领,突然意识到大衣里还穿着江既的衣服。

  “昨晚突然有点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张一凯“哼”了一声:“你知道我差点去找导员报警不?我还以为你失踪了,还是林丹说你之前夜不归宿那么多次,指不定早就谈恋爱了,正在跟女朋友春宵一刻呢,叫我不要打扰你的好事。”

  我突然有种被揭穿的心虚感,眼神飘忽,否认道:“没有,我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女朋友。”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不禁思索,我和江既现在是在谈恋爱吗?他好像没有说,我也没有问。那是不是就没有谈恋爱?

  “不信,”张一凯说,“你知道你刚才进寝室是什么表情吗?满面春风,春风拂面,容光焕发,你还说没有女朋友。”

  我无奈道:“真的没有女朋友。”

  张一凯思考两秒,缓缓睁大了眼睛:“我靠,谈的男朋友啊?”

  “咳,咳——!”我被口水呛了两下,急忙解释,“不,不是!昨天晚上是我哥突然病了,我去看看他。”

  “你还有哥哥啊?”

  我“嗯”了一声:“不是亲的,只是一起长大。”

  说一起长大好像也不太准确,我第一次看见江既的时候他十八岁,好像……应该是他看着我长大。

  “就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春宵一刻去了。”张一凯和我在教室找到座位坐下,颇有些遗憾。

  一直到傍晚我才收到江既的回信,他先回了个“嗯”,过了几分钟又发来了一张图片,我动手点开,同样是雪景,拍摄地点有点像君庭湾那种山间别墅,不过图片中的雪似乎更大一些,厚实地压在树上。

  我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斟酌许久才敲出个完整的句子,刚想点发送,江既就打来了电话。

  我被惊得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堪堪稳住后才点了接听键。

  “……喂?”

  江既那边隐约传来谈话声,他大概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口道:“你想发什么,看你打半天字了。”

  “我想问,”我放轻脚步出了实验室,到走廊尽头看着窗外还飘着的细雪,“想问你现在在哪里。”

  “M国,下个星期回来。”

  “不是说去开会嘛……”

  “这边突然有事。”江既言简意赅地解释,“陈原还在A市,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他。”

  我“嗯”了声,就听江既又说:“你今天怎么没拍照?”

  我怔了怔,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无声地弯了下眼睛,反问道:“你不是说都是陈原骗我的吗?照片都是要发给医生的,为什么要发给你。”

  江既那边安静了几秒,随后道:“那你继续发给医生吧。”

  “好的。”我弯着眼睛,在心里默默补了个“江医生”。

  之后江既没有再回话,我便也没有再开口,蹲在实验楼走廊尽头的角落里,仰头看纷纷扬扬的飘雪,耳边是透过听筒传来的又轻又浅的呼吸声。

  江既那边传来了几句模糊的交谈声,过了会儿又安静下去。他好像把窗户打开了,猛烈的风声从几千公里外传过来,好像还能听见大雪落下的声音。

  我看着A市的雪,在风声中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江既。”

  “嗯。”

  “我们,”我停顿了一下,把声音放得更轻,“现在是什么关系?”

  手机里的风声突然消失了,是江既把窗户关上了。

  他问:“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我嘴唇一开一合,想说点什么,最终只老老实实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那你好好想想,想到答案了再告诉我。”江既说,“后天没课,是不是。”

  我心里还在琢磨江既的意思,听见他的话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既避而不回,只说:“A市每年只会飘一点小雪,这边的雪景更好看一点。乐与,想来M国看看吗?”

  飞机起落架稳稳落在M国机场的停机坪上,广播里不断重复着感谢乘坐此次航班,周围的人陆续站起来,一边从置物架上拿下自己的行李一边互相闲聊。

  陌生的语言传进我的耳朵,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M国了。

  江既在问完那句话后我就冲动地订了机票,收拾好东西,向实验室的老师请了假来了M国。

  我拿上行李,顺着人流出了机场。M国的雪下得很大,道路两旁堆满了积雪,身边的人拢着衣领,匆匆走进雪天。

  我站在航站楼门口,看见了等在路边的江既。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靠着车门,隔着飘雪与我对上目光。

  我便加快了脚步向他跑去。

  “冷吗。”

  “有一点,”我一说话就呼出热气,抬头激动地看着他,“这边的雪好大。”

  江既抬手拍下我肩上的雪,拉开车门让我进去。

  车里的暖气一直没停,等我坐稳后江既轻踩油门,慢慢驶上铺了一层雪的道路。

  车窗的建筑是我从未见过的,冬日晴朗的阳光照在尖顶的积雪上,路边散落着各色的小酒馆,不时有人推开门进进出出。

  车越开越远,最后驶上了一条盘山公路。

  “我们要去哪里?”

  “山顶赏雪。”

  我“啊”了一声,不由得看了眼时间,M国下午三点,现在去会不会有些晚?

  “晚上住哪里啊?”

  “后备箱有帐篷。”

  我又低头悄悄看了眼天气,M国零下十七度,预计到晚上会降到零下二十度。

  车不断往山上开去,道路因积雪的覆盖而变得狭窄,两侧的松树格外寂静。

  一路上我欲言又止,心想在一个零下十多度的、下着大雪的山里住一晚上,明天帐篷会不会变成我和江既的裹尸袋?

  愈往山上去,周围就愈发宁静,最终车在一座红顶的双层宅子前停下。

  我踩着雪下车,这里的雪无人清扫,绵密地在我的脚下展开。江既拿了一把伞走过来,撑在我的头顶,“走吧。”

  脚下的雪实在有些深,我踩着雪咯吱咯吱地行走,直至走到门前,江既抬手敲了两下门,热气随着屋里的光一起迎过来。

  “来啦?”来应门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穿着针织毛衣,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把我和江既迎了进去。

  “你舅舅还在外面钓鱼,估计一会儿就回来。这位是?”她把目光移向了我。

  “陈原的弟弟。”

  女人帮我把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说:“哦,也是孤儿吗?”

  江既皱了下眉,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他说:“不是,他有亲人。”

  江既带着我往里走,上了木头做的楼梯。这个房子估计有些年代了,墙上挂着一溜照片,从几十年前的到上个月的都有,脚下的楼梯在有人踩过时会发出吱呀的轻响。

  “那是谁啊,你舅妈吗?”我倒是听说过江既的妈妈有一个哥哥,不过很早的时候就跟家里断了关系,一直没再联系。

  江既“嗯”了下,我就继续问道:“为什么她会知道我是孤儿?”

  “陈原是我妈资助的孤儿。”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江既上了二楼,领着我进了一个房间。他脱掉身上的大衣,随便洗了下手,坐在床上对我说:“那天的问题你想到答案了吗。”

  我想了想,说:“我是您助理的弟弟。”

  江既笑了一声,不过我觉得他大概是被我气笑的。他躺在床上,朝我挥了下手:“过来,陪我睡一会。”

  我慢慢走过去,在他的身边躺下。刚才路上光顾着看风景,现在我才注意到江既的面色有些许疲倦,下巴处已经冒出来了点点胡茬。

  我钻进被窝,仰头看已经闭上眼睛的江既,问:“你多久没睡觉了?”

  “没多久。”

  我把手搭在江既的腰上,小声说:“不是说睡帐篷吗?”

  “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他伸手把我揽进怀里,下巴靠在我的肩窝,回完我的话后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了清浅绵长的呼吸声。

  房间的门窗关得紧,屋里烧着地暖,呼啸的风声和凛冽的寒气都被隔在窗外。

  江既呼出的热气浅浅打在我的脖颈处,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松树香,还混着江既身上几乎闻不到的烟草味。

  我本来是不困的,但现在躺在江既的怀里,我也不由得生出一点睡意,渐渐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