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接升龙府外的元江和富良江昌江口的一条水道。
如今的李常杰,已经被宋军挤压到了江河汇合地之间的狭长三角地带内。
还是那句话,一个将领的特点,往往既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
郭逵用兵,断不行险,在宋越交锋的前期,曾因为过度谨慎吃了李常杰的大亏。
但是在白鹤荡反击战之后,这个特点,又成了李常杰交趾军脖子上的绞绳。
郭老狗,稳如泰山,滴水不漏。
二月十二日,宋军在做好充分准备之后,利用缴获的五百多艘交趾船只,在李宪炮舰的保护下,于如月渡挥师渡江。
衣锦军一千五百人,先期建立了前哨阵地,然后宋军一次性渡过了四万人,同时命和斌与杨从先率领广南水师,沿墩河与富良江巡视,稳扎稳打,不给李常杰留下一点破绽。
之后就是一点点挤压交趾军的空间,李常杰剩下的五万大军,愣是没有捞着一点机会。
水道被宋军完全占领后,大量的辎重用船只从如昔寨拉了过来,运输实在是太轻松方便了。
李常杰事先给宋军设计的陷阱,如今却将自己全须全尾地装了进去。
不过他绝不是坐以待毙的统帅,一路后退收缩兵力,来到墩河与富良江的交汇处岩骈山时,绝境之下的李越军背水依山,在绝佳的地利下,准备发起与宋军决战。
这里同样也是郭逵预先选定的决战地,对手的意图完全在他意料之中李越军的密度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如果再不反弹,必将发生内乱。
收到苏油送来的李朝降表,郭逵心里清楚,这是在暗示他抓紧时间扩大战果。
不光是为了在赵顼那里呈上更耀眼的战报,更是为了以后更加容易地统治交趾。
郭逵看着军图,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
苏明润这一把,将所有人都耍了。
不光耍了李常杰,甚至把自己这老战友也耍了。
但时郭逵却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笔账。
不说苏油是枢密副使,当朝少保,圣旨指定的善后之人。单说这番操作,挽救了整个战局不算,还一举占领了敌国都城,控制了交趾宗室,更困死了交趾如今的可战之兵。
这是用最小最微薄的代价,获取了最大最完美的战果。
就算那些军力放到自己的手里,就算是自己知道它们的威力,也肯定是从北向南,层层推进,中间必定会有无数的滥战,无数的攻防反复,大概率会陷入到交趾这潭烂泥里。
再之后呢?粮草耗尽,狼狈撤军,打肿脸充胖子对外宣称自己胜利,其实一无所获。
按照自己的风格,玩不出这种一剑封喉的招数。
见王中正领着郭淮进来,郭逵对着军图吁了一口气:“这一次,还真是承苏明润的情了。”
王中正笑道:“之前和你说,经略相公不是还不信吗?”
郭逵摇头:“在陕西的时候,他可是谨慎无比,比范大老子还那啥,鬼知道来了交趾,竟然成了水上霍去病!”
李宪哈哈大笑:“经略相公,炮阵已经就位,就等相公下令了。”
郭逵问道:“多少门?”
郭淮兴奋地说道:“禀经略相公,苏少保命李留后调剂了四十门霹雳炮给我们,拖到这里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我们什么时候开打?”
郭逵笑了:“我们不急,伪王已然落入少保之手,接下来肯定会令伪王下敕,收缴李常杰兵权,命其回京就缚。”
“时间对李逆越来越紧迫,再要想有所作为,就在这几日了。新军的阵地搞好了吗?”
王中正点头:“设置在大军两翼的坡地上。”
郭逵拿马鞭敲着军图:“现在就看李常杰,是选择迟死还是速死了”
二月十五,李常杰也获知了升龙局势,拦截斩杀了使者,发动了决死之战。
后世有无数人对这段历史如痴如醉,但是没有人真正知道,李常杰当时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对这个自己服务了几十年的国家感到绝望,或者是认为自己还有转胜之机,或者是畏惧自己遭遇弟弟那样的下场,更或者,仅仅是为了一名战士的尊严,宁愿死在战阵之上,也不愿死在自己人和敌手肮脏的政治阴谋里。
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在如此不利的情形之下,发起了最后的反攻。
交趾人的冲锋,也是从骑兵开始的。
当他们的骑兵从岩骈山两山之间冲出来时,迎接他们的,是宋军四十门霹雳炮的怒火。
郭逵在中军弩阵里观阵,第一次亲自见识了大宋新式武器的巨大威力。
第八百二十七章 杀戮
第八百二十七章杀戮
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阵阵轰鸣,炮弹从头顶上空飞过的尖啸,前方谷口升起的泥柱烟尘,让郭逵心底里暗自感慨,或许自己这样的老将,必须调整适应新式战争来临的时代了。
这是大宋新军第一次成建制地投入野战,霹雳炮每分钟十发的火力输送速度,能够将十斤重的炮弹送到了一里半外的谷口!
而且炮军的阵地,尚在自己一里外的身后!
一枚炮弹,能够形成数百枚碎片,杀伤方圆五丈内的有生目标!
这是一场教科书式的表演,所有配发了望远镜的高级指挥官,都在举着望远镜观看。
数千李越骑兵,在钢铁弹幕的洗礼下朝宋军阵地发起忘我的冲锋,不,与其说是冲锋,不如说是希望尽快逃离集结地。
郭逵在马上举着望远镜,看着交趾人马在钢铁风暴中被撕碎的场景,心中感到无比庆幸。
感谢老天,这样的武力,在我大宋手里。
骑兵冲锋不仅仅一个动作,整个冲锋过程分为整队快走慢跑加速跑全速冲刺重新整队几个步骤。
西军的标准战术冲刺,起点大约离敌阵半里,骑兵阵到达极速,开始全速冲刺的时候,距离敌阵,不过五十米!
要是只冲一次,极速也不能过百米。
如果狠心不顾马匹死活,两百米急速冲刺,五百米的全程,就是极限。
这就是汴京城里王公贵族们的狼渡赛马,一匹高达数千贯的原因!
就交趾人的这些矮马,冲刺的距离长度,还得再打个折扣。
作为骑战的行家里手,郭逵安排的阵地,离谷口的距离,刚好在西军战马一次决死冲刺外一百米!
就算交趾骑兵能冲到自己阵前,那也是强弩之末。
没有哪个骑兵军团能够在敌人的远程打击下从容的完成整队,即便是马背上生长的西夏人,对付具备强弩,已经成阵的宋军,也得将铁鹞子用铰链勾连起来才行。
所以郭逵现在根本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