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用度只会越来越不足,而漏洞只会越来越大。”
“贪墨成风且不说,最怕贪墨之后,小人非但不记皇家的宽慈恩厚,还要暗暗嘲笑太后官家。用哥哥的话说,那才是扁担挑缸钵,两头都滑脱。”
赵顼“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我朝探花郎,说这样的俏皮话?”
曹太后也乐了:“这话那猴子说得出来,不过小妹你是女孩子,可不能捡着你哥说什么就跟着说什么。”
一个内官从屋外扑了进来,大喊道:“娘娘,可不能听这丫头胡沁啊!您身边忠心耿耿的人,眼看着还有几个?”
“新人刚进来,就指着老人心窝子上踩什么叫贪墨,什么叫不记恩情?”
说完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要不是老奴拼了这条老命,替太后硬要来一些用度,这慈寿宫中,哪里还有一丝热气儿?娘娘啊,这小丫头,是一刀刀在老奴心上割啊太后”
曹太后皱了下眉头:“向守忠,你在胡扯什么?小妹也不是什么新人,是我让大哥儿找来给我讲解怎么做慈善的。”
向守忠哭道:“娘娘啊,那就更是外人了。守忠一心一意伺候娘娘一辈子,难道还赶不上一个小丫头?”
曹太后挥着手:“你且先下去吧。我们这里还要理账呢。”
向守忠看着苏小妹,觉得自己下去这小丫头肯定会说坏话,磨磨蹭蹭不愿意离开。
苏小妹见状,对曹太后施了一礼,又对向守忠施了一礼:“两位都是老人家,苏容说得哪里有不对,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进宫之前,哥哥跟我说,宫里很多事情看不明白,那就不要明白。只需要助娘娘,助王爷,将这次彩券的差事料理清楚即可。”
“苏容对太后景慕之日,还在幼年。那时哥哥刚从大理回来,每日里操帆戏水,荒嬉学业。苏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非娘娘关怀,将他扭回到读书这条路上来,哥哥也考不上探花。”
“长辈关爱晚辈,不是要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是要像娘娘这样。让他读书明理,修身立德,有一技之长,其后可以有所作为。”
“而臣子对官家,也不是要引诱他大造宫室,逸豫好色,而是要规劝他勤政爱民,使百姓安乐。”
“即便在民间,苏容也听到过官家与娘娘不谐的传言。娘娘,三口贫家,尚知家丑不可外扬,何况皇室?”
“娘娘慢慢回想,这些事情的起因,是不是有人在事起之时,不予劝谏,反而顺着官家和太后的意,以所谓亲人的身份,各自讨好各自的主人,导致嫌隙日生?”
“这些所谓亲近之人,哪里能与骨肉至亲,国朝安宁可比啊娘娘?”
“朝堂正臣,无不在为弥补太后和官家的关系努力,然言事者多,做事者少。所以他们的苦口婆心,往往抵不上这些亲人的一句话。”
“哥哥本是埋头做事的性子,小时候教育我们,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等到长大,则是格物致知,知行合一。”
后边两句,让赵顼听得眼神一亮。
苏小妹接着说道:“娘娘,宫中之人,太祖太宗之初,尚出良家子弟。其后越发不堪,至有从人牙手里贩入者。”
“这些人本来就是奴役之流,很少能得到受教育的机会。进宫后杂务缠身,更没有机会习字读书。不明事理,往往就流于贪鄙。”
“纵然有性子老实可取的,也因眼界不广,思虑逼狭,因而只知道一味愚忠,奉从上意。”
“温成皇太后和娘娘,两相对比,不就是最现成的例子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向守忠
第三百五十七章向守忠
“今天苏容说这些,哥哥知道后,肯定会大加责罚,但是苏容对太后一片仰慕之诚,知而不言,则是不忠。”
“娘娘,张乖崖治蜀之时,斩盗一文钱库吏的判词,那是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制度实施的关要,就在于防微杜渐。”
“所谓积羽沉舟,群轻折轴。娘娘,约束他们,就好像当初约束哥哥那样,才是成全之道啊。”
“向内官忠劳勤恳,是不用怀疑的。但是在仁宗大行之后,这片愚忠,却没有起到好作用。不但于娘娘不利,于皇家不利,于国事不利,就连于其自身的保全,同样不利。”
“汴京的物价,这段时间王爷自当知晓,所谓的天价供奉是怎么回事儿,娘娘也应该清楚。”
“这些事请,要是再被不明究里的小民到处宣扬,谁还会相信大行仁宗皇帝,连羊肉羹都都不肯多吃一口?连几十年的破旧絪褥都还在用?夏日在宫里里,只摇着一柄价值十文钱的白葵扇?”
“天下人只知道,皇家享用的是十万钱一小瓶的永春露,是二十万钱一只的羔羊,是近千文一枚的鸡蛋这分明就是导君以谄,而陷上于恶!”
说完轻轻跪下:“娘娘,苏容今日之言,如有冲撞,但请责罚。”
向守忠被苏小妹说得恼羞成怒,跳起来就要动手:“小贱人你还要挑拨离间!是没被掌过嘴是吧”
这时就见门外来了一个小内使:“哟,向都知这是在闹什么呢?”
向守忠怒气未消:“李宪!你来此作甚?”
李宪没有理他,躬身说道:“娘娘,王爷,官家有召,宣见向都知。”
曹太后对这个官家有些警惕:“宣守忠干什么?”
李宪笑道:“娘娘,这是韩相公的建议。”
“仁宗山陵已经合土,韩相公在交卸山陵使差遣时提到,为此操劳的臣工,理应有相应赏赐。”
“这事情拖了很久,还是相公坚持才定了下来。内省之中几位都知,催办物资颇为得力,现在到了论功之时。”
向守忠又惊又喜:“哟,这还有咱家的份?”
“向都知催办之功,明眼人都清楚的。”李宪笑道:“不过都知怕是要快些,那几位啊,呵呵呵,现在正在韩相公那里夸功呢。”
向守忠拎着袍脚就往外跑:“娘娘,老奴去去就来,大行皇帝的事情,谁有老奴上心啊?!这论功的时候,怎么什么死猫烂耗子都跳出来了,要不是小李来知会,怕是都能活活错过哟”
李宪看了看向守忠小步碎跑的背影,转身笑着再次对众人施礼:“都知的身体还是那么清健娘娘,王爷,那小臣也告辞了。”
总算是重新清净,曹太后赶紧将苏小妹拉起来:“我的小伶俐人儿,这哪里还是姑娘,简直就是乌台谏官,当朝御史!”
苏小妹却皱眉道:“王爷,赶紧跟向内使去看看吧。”
赵顼“啊”了一声:“怎么了?”
苏小妹说道:“向内使,怕是回不来了。”
曹太后和赵顼都是大惊:“为何?”
苏小妹说道:“那个李宪,哪里有什么诏书?从头到尾就用了一张嘴,哄得向内使自投罗网。”
“王爷,向内使纵然有诸多不是,但毕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就算发落,也要有些体面才行。处置一个内官,对韩相公来说本是小事情,可宽可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