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论水陆,实在是难行。栈道如今才刚刚打通那里,那里一般就是清净为主,以前除了边夷寇略,一般也没什么事情”
富弼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去查查,不光夔州的,还有渝州的,夔州路的,看看最近有何奏报。”
不一会儿,书办回来了:“最近倒是有两份书,是夔州路转运司和按察司发来的,说夔州乃是旧治所在,如今栈道重新通畅,申请将治所移回夔州。”
韩琦和富弼都是精熟宦情之辈,对大宋官员的德性那是门清,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如此看来,这就是真的了!”
富弼看着桌上的书:“要是真的,熟蛮归化,做得做不得?”
韩琦有些疑虑:“未有先例啊,此事利弊,难以判断。”
富弼说道:“明润说得清楚,就是这几十万贯要还是不要,如果不要,明年夔州的势头,搞不好就戛然而止。”
韩琦说道:“如今朝廷,入不敷出,真真是每一钱都有去处。仁宗山陵的五十万贯,有了这笔收入,堪堪刚好填平”
富弼点头:“近几年收支相抵,好的年成,盈余也不过七百万贯,一旦有水旱兵蝗,立刻捉襟见肘。善财难舍啊”
两人商议了半天,最后韩琦说道:“如此便去报与官家太后,看看如何行事吧。”
富弼点头,两人一同来到殿中,赵曙坐在殿上,后侧垂帘,是曹太后的身影。
韩琦施礼:“老臣见过太后,见过陛下。”
赵曙说道:“免礼,怎么?是朝中有事?”
韩琦说道:“朝中如今正在商议仁宗昭穆之位,尚未有确论,之前未敢来打扰官家修养。今日前来,乃是因为夔州上报,请求将周围熟蛮归于王化,效编户齐民,纳税服役,入我大宋正籍。”
赵曙难得笑了,眼神中闪过一抹神采:“夷人宾服,这是好事啊”
新皇登基,夷人求纳,怎么说都是有面子的事情。
帘后轻轻咳嗽了一声:“官家,边臣多好生事,且听两位相公说完。”
待到韩琦介绍完毕,赵曙问道:“两年时间,将一两千户的下州治理成上州?两千户,也就是一个上县的规模吧?”
富弼说道:“正是,之所以会有此成绩,还有个原因,就是苏油给周围熟蛮授田耕作,并招纳隐户流民开垦官田,换种粘稻,占城种的粘稻产量颇高,亩产三百斤以上。”
赵曙说道:“如此一来,这些熟蛮,与我大宋农人,也无甚区别了吧?”
韩琦说道:“区别还是有的,风俗不一,语言混杂是其次;最重要一点就是羁縻州是入贡而不纳赋的。苏油的奏章,便是询问,是否同意这些熟蛮归化,成为编户齐民。”
赵曙问道:“如果归化,有何利弊?”
富弼说道:“首先是宣扬了官家的仁德,其次国家多了一个上州,每年赋税会多出来几十万贯,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
“苏明润说,如果不征的话,夔州汉户有可能贪图免税,去羁縻州耕作土地。”
“什么?!”
韩琦拱手道:“官家,此事在陕西已经发生了,汉民春秋两季,贪免赋税,乃入蕃部耕种,陕西帅臣纵派军士拦阻,也是收效甚微。”
赵曙叹气道:“朕的子民,竟然去与夷人效力,这是朕的过错。”
韩琦富弼赶紧辞坐施礼:“老臣惶愧,未能替陛下分忧。其罪莫赎!”
第三百二十六章 布置
第三百二十六章
曹太后说道“官家,先请两位相公坐下说话。”
赵曙这才抬手“对,先坐,慢慢说。”
韩琦富弼谢过,重新就坐,曹太后才说道“官家勿忧,有去为夷地耕作的汉人,这不也有在汉地耕作的夷人吗?西边保卫疆土的,也有不少蕃军,两位相公,是吧?”
富弼说道“太后说得不差,的确如此。”
曹太后问道“水至清则无鱼,只需让替夷人种地的汉人越来越少,让替汉人种地的夷人越来越多,也就是了。两位相公,如果夔州归化熟蛮,朝廷一年能有多少收益?”
富弼说道“从苏明润的奏报来看,今年秋税粮谷在三十万贯,另有商税,酒税,也是这个数,还有大宁监的金银朱砂。”
韩琦说道“如今峡路再次通畅,夔州苎麻,用了眉山织法,贡布也将成大宗,总体说来,夔州明年赋税,六十万贯是能够保证的。”
曹太后说道“夔州不是去年还在打仗吗?一场兵隳,三年难复。这……这没道理啊?”
富弼说道“苏明润的吏能,如今看来还要胜过他的文才。去年一仗,以少胜多不说,还不损一人;当日便敢孤身进入降营,安排救伤抚恤;一夜过后,降兵们皆效死力。这等本事胆略,老臣自认,做不到。”
赵曙赞道“好一个能文能武之才!”
曹太后却良久无语,好一阵才开口“你是说他既得汉民之心,也得夷人拥戴?叛军降俘,转眼便甘为所用?”
富弼和韩琦对视一眼,靠,还是太后想得深远,两个人都因为苏油的年纪事功,忽略了这条。
敢问这样的人,再过两年,在西南何人可制?!
曹太后问道“夔州通判是何人?”
富弼汗都下来了“夔州通判叫孙修,同进士出身,十几年未得转迁……”
想想还不如自己认错认到底“夔州路按察使司与转运司,治所还在渝州,之前的夔州,上游被木叶蛮隔绝,下游因山体垮塌,也被新滩阻断,周围都是蛮夷,故而人人视作畏途。”
“嘉佑七年检点延边路判,奉节巫山两县,连知县都未赴任。后因东南军事,重新提举转运判官,夔州路运判缺职,因朝中大员举荐,便由苏油兼了差遣。”
曹太后知道富弼明白自己的意思了“那时相公还在丁忧,相公回来了,自然料理得清楚。”
说完又问“官家,你的意思呢?”
赵曙说道“难为小苏太守了,一个人既管州,又管县,还兼着路司判官。别的同科多还在观政,他就已经水里火里的立了这么大功劳,实在是不容易。”
曹太后说道“的确如此,两位相公,不如召之回京叙职如何?他的所请,一切照允。之后重新安排一个轻松点的差遣?我可是知道他还未成婚呢,正好在京中把这事情办了。”
韩琦拱手道“太后仁爱慈怀,惠至江峡。老臣也替小苏太守感激太后,感激陛下。”
……
朝廷文书转到的时候,苏油正在夔州接待一个老熟人。
四通商号终于找到了在江淮间流浪的巢谷,将他带到了夔州。
看着伏案大嚼的巢谷,苏油一边挑着宫爆鸡丁里的葱节,一边叹气道“不用我收拾你,等到了益州,陈季常自会收拾你。”
巢谷笑道“巢元修受人之托,处事孟浪,让你们担心了。”
苏油说道“那事情根本不是大事,你大可以找我们商量,何至于从军中逃逸,沦为罪人?不就是送几百两银子吗?”
巢谷不好意思地笑道“实在是不愿意牵累朋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