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素颜和八爷说过一些什么话,知晓了什么事。素颜只记得……八爷……至少对自己,敞开了心扉,相信八爷应该知道,过去的事情无法弥补,便要好好珍惜现在的,若是再一次失去,‘唯将终夜常开眼’的,可就不止八爷您一人了。”
看见他眼里一瞬的失神,我转过话题仍旧笑道“八爷真是孝顺娘娘,先前娘娘才说八爷要来,想不到八爷竟这样快,奴婢正好刚沏了茶,这就给娘娘送去。”
“嗯,也好。”他掩过眼中的神色,唇角依旧保持刚好的弧度,“对了,素颜,我日日都是这个时候来给额娘请安,只是,今天第一次碰到你而已。”
“哦?这样啊……奴婢今日能碰巧遇见八爷,自然是奴婢的福分了。”我一笑了之。
到良妃跟前敬了茶,她摆摆手,我便又向八爷敬了茶,但见屏儿姑姑对我略略皱了皱眉,我竟不知何意了。
好在屏儿姑姑忙上前来为八爷倒了两杯茶,便拉着我退到一旁去。我有些莫名地抬眼看了看才知,原来娘娘的茶是由八爷来敬的,心想着这宫里的规矩真是一辈子都学不完的,却不知为何,屏儿姑姑连连推了我两下“主子问你话呢……”
“啊……奴婢该死!”我猛然抬起头,却见良妃诧异地望着我,而一旁的八贝勒竟意外地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笑了。
“素颜啊……想什么那么入神,看来这赏以后可是不敢多给你了……”良妃若有若无地笑着,但那样的眼神分明是留意到了八爷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笑容,只留我一人莫名在其中。
“主子刚刚称赞你这茶沏得好,不知是用了什么新法子,要赏赐你呢,还不快谢谢主子?”屏儿姑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的开了口。
我忙在心里松了口气,刚刚一着急思及学规矩时记得时时把‘奴婢该死’挂在嘴边,看来刚刚的笑话的确闹大了,我不敢想此刻滚烫的脸该有多红,只谨慎地答着,“多谢娘娘称赞,奴婢不过是将普通的雨前龙井,用沸水煮了三道,取最后一道茶水,在空心的竹筒里密封闷一会儿,龙井掺了竹子的清冽,味道十分清香。”
良妃默默看了我几眼,温和地道“倒是个知冷暖的孩子,只是这神游的毛病可给改改,要不日后得了赏赐,你一句‘奴婢该死’,可不怕把主子们给唬住了……”
“是……奴婢该……不!奴婢谨遵娘娘教诲……”啊……真是越着急越出错,今天在场的人必定憋笑都能憋咳嗽了,我大窘地低下了头。
良妃倒也没说什么,只吩咐以后茶水上的活儿,就交给我干了。在一旁站了许久,才算对平素里听来的八贝勒的孝顺有了些了解,就连新贡上来的葡萄瓜果,八爷都要亲自剥了皮送到良妃的碗里……母凭子贵……不知为何我突然地想到了这样的词,也许良妃那般爱自己孩子的缘故,也是出于此吧,在宫中单凭着这样的身份生活着,该有多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有一天能坐上那个位子呢……
她神色中的倦怠与淡漠,她看似与世无争地平和,终究,也只是一种恰到好处的伪装吧,从看到那种倦怠的第一眼起,我便已经有意无意地告诫过自己,良妃,该是个野心很大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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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生
凌晨的天色还未大亮起来,依稀有几颗星子挂在天边,光芒熹微。良妃向来是起得早的,长春宫的宫女们自也是早早忙碌起来,安茹端了清水来伺候娘娘洗漱,介音又捧了各色的旗装供娘娘选择,这些时候,我通常是无须做什么的,只悄悄立在一旁,侯着娘娘穿戴完毕后上早膳便是。同平日里一样,良妃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滑过一套澹澹色烟纹旗装,略点了头,精致的小两把头上斜簪上羊脂玉簪,随后重重地抿了玫瑰花瓣调制的唇脂,眉眼间淡淡的倦映衬着那抹潋滟的红显得娇媚却不失端庄。
宫门下了钥后被吱呀地推开,仍未大亮的天有些迷蒙,一些宫中的灯烛还未灭,依旧有宫人们擎着八角宫灯在甬道来回走动着,更早的宫人双双提着木桶倒入经过各宫前的骡车里,悠悠驶往安定门外,而西直门的水车早已湿漉漉地行遍了多个宫门前,这样的早晨往复了整整一季,如今,已是深秋了。
搓着微微泛凉的双手,我忙往殿内跑去,深秋的日子了,天冷得厉害,我还是不适应北方的天气吧,这样的节气下不当值我便只愿呆在房里寻些刺绣的活或是偷偷临几副帖子打发时间,在良妃宫中,除了每日里必来请安的八贝勒,平素很少有人来,而那位千古一帝的康熙更是从未踏进偏殿一步过,
“看把你冻的,也不知生得怎样细皮嫩肉,这样的天气都挨不住,快去把茶水备来,今儿个德妃娘娘要过来,可得准备周全了!”安茹一边促着我往冷风里赶,一边拢了拢衣服。
她的出生其实也很高,只因为才貌并不出挑,才被分来当宫女了,我在良妃宫中的这些日子大部分时间都是独来独往,与那些看我不顺眼的宫女们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说实话,我并不知为何大家一处当值也要这样互讥互讽,但还是不与他们相争为好,记得第一次见良妃时她便说过,只好好守着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
往小厨房走去,想着要御些寒,便一路小跑了起来,待到吁吁地喘着气时,才留意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什么人啊?出来……”我回身望了望四周,却并不见人影,一时心里也忐忑起来。
“什么事催得这样紧,竟让你喘成这样?”刚一转过头,便见一个少年翩然地站在我前面,冷风中他清淡的笑容纯净得没有一丝尘埃,有一缕阳光仿佛能够照进心里深处去,一点一滴的寒冷全部被驱散。他总是这样,只要能够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都能让我觉得温暖。
“怎么是你?”我故意装作惊讶地问道,但依旧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我从来没有这样深切地体味过,朋友对自己而言的重要性,而他是我的朋友,能够不管我在哪里都会记得我来看我的朋友。
“怎么?很惊讶么?这样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我……”他淡淡的笑随着平静的语气淡淡地绽开。
心里忍不住漾起一**如水般温润的波澜,“重要的日子?什么日子?”
“先别管这些,今天……给你个惊喜,快去准备准备,我带你出宫……”
“带我出宫?!我这样……能出宫么?”有些莫名地望着他,我诧异地问。
“只要你想,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