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都是没有什么生活技能的普通体力劳动者,父亲四十出头,可是苍老得像六十的人,每天清晨不到四点就要离开家去清扫街道,到晚上点钟才能回来,有多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一家人吃个饭了我都已经快不记得父亲的长相了,不知道他的头上是不是又添了好多白发,不知道他一到冬天就裂开的手是不是又开始流脓水
唉我无力地坐在桌边,捧起自己的碗,就着炖白菜和腌萝卜条慢慢吃起来。母亲似乎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在用眼角的余光看我,好像生怕会我突然扔下碗发起脾气似的。怎么可能我再不懂事,也是知道他们为了生活为了我,已经是给了他们所能提供的一切。桌上这简单的两个菜,还是母亲趁着给人当零工的间隙,从各个菜场里忍着别人的白眼一毛钱一毛钱讲价贱买下来的处理货,可即使这样,量也不多,母亲根本不舍得多夹一筷子,而父亲,多少次夜归,带着一身寒气的他只能拿热水泡饭,连口菜都没有。
我是可怜他们的。如蚂蚁般辛苦了一辈子,在老家只留下破屋两间,老人几个,在城市,租住在最穷困的出租房里,过着最清苦的日子,干着最艰苦的工作,却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忙碌了十多年,回头看看,才发现哪里都没了家,成了尴尬的夹心饼干。
我是贫二代,哦,不,如果严格意义上说起来,早已经不知道贫了祖宗十几代了。这间小屋,我们一家三口已经住了有两三年,以前住的地方比这里要稍稍好些,至少在没有暖气的南方,冬天最冷的那几天还不至于把水管冻裂,这里一到冬天母亲只能将家里大一些的煤炉放到水管旁边,宁可自己缩在冰冷的被窝里,却说什么也不要我手边这个。
我想,他们生了我这么个儿子,是不是也曾想过当初如果直接把我淹死该有多好。两年前,某天放学以后,我独自在家,对着煤炉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家里边另外一个煤炉因为放得离抹布太近引着了火,那时候家里小,哪哪放得都是东西,一个引一个,很快,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席卷而来,如果不是母亲回来得非常及时,恐怕我也不能幸运地活下来。
可是除了我,家里边别的东西母亲都没能抢救出来。两万多元现金积蓄化为乌有,烧了房东的房子当然得赔钱,一应家当全无怎么也得添点,外加上租别的房子还需要押金,原本就不宽裕的日子一下子捉襟见肘。
最大的开销,还是医药费。我的左手,在那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火灾中被严重烧伤,除大拇指外的其余四指粘连,蜷曲,无法伸直,直到现在,花费无数,依然丧失了基本功能,只保留着手的外观。
从那之后我一直是沉默的,母亲以为我是自卑外加后悔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他们早已经知道,在那场火灾中,我扮演了不光彩角色:其实煤炉上那条被引燃的抹布,是我故意放上去的,当火起时,我就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那美丽而危险的死亡之舞缓缓上演,看着那丁丁点大淡蓝色温驯的火苗逐渐释放出它狰狞的一面,长长的火舌到处乱窜,极致混乱,却又极致和谐,与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一样,能带给我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我爱极了这种感觉,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一点点变得强壮,一点点占据地盘,一点点,让人再不敢轻视
直到妈妈哭喊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我才惊觉,自己的左手紧握着那块抹布的一角,火苗在我的手上跳动着,仿佛在对我说,让我加入它们,与它们一起狂欢。
我的左手很痛,可是我却很快乐。这么多年之后,我依然记得火焰在我手间燃烧的感觉,它仿佛与我的皮肉融为一体,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我能听到它的召唤,如果不是母亲的出现,我想,我是愿意随它而去的。
母亲清楚地记得,她在离家之前将煤炉放在了安全位置,周围绝对没有易燃物品,再结合她冲进火场里看到我的神情,以她做为母亲的直觉和对儿子的了解,我根本无需解释什么,因为太过苍白无力。
在那之后,母亲不大出去工作了,即使这个家很需要钱。她开始日日夜夜地陪着我,哪怕我夜里轻轻咳嗽一声,都能听到母亲在简易木板的隔壁翻身坐起的声音。
我心疼她。生我养我的母亲,为了我操碎了心,没有享过一天儿子的福。这个可怜的女人,生活的压力过早夺走她的美丽,夺走她的健康,却始终夺不走爱孩子的一颗心。
我不想伤她的心,听到她有时背着人时在屋里低低啜泣,远比她指着我鼻子大哭大闹要来得拷问心灵得多。我害怕望到她失望紧张的眼神,因为那双眼睛里,反映着我的人生如何失败。,,;手机阅读,
===破旧的网吧
早上七点,吃完没什么油水的早饭,我匆匆离家。
昨夜降温了,不能出门,在被窝里我都能感受到冬的寒意。果然,外面冷得让我有种想回到被窝里继续睡的冲动,不过想想那冰冷的被窝也不比外面暖和多少,我跺跺脚,裹紧穿了多年早已经不再保暖的旧棉袄,顶着冷风向着离家不远的一家网吧走去。
断断续续的,我在这里工作了大约一年。
像所有新鲜事物的成长过程,互联网事业的发展日新月异,成就了一些人,也毁掉了一些人。
破败的网吧大门有一边在我来之前就已经不能使用了,不过以如今惨淡的生意来看,网吧能开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一样不挣钱的买卖,谁还会费心管理它
我轻手轻脚地推开不太结实的门,像往常一样走到吧台后面,推了推还没睡醒的肖姐,她是这里的老板。
肖姐是个奇怪的人。我知道她的一些事,某个有些钱的男人的小三,这个网吧就是生意最火的时候那个男人出的钱给她开来解闷的。肖姐倒是真的一直坚持了下来。
到了后来,那个男人也不再出现,她却一直守着这个破网吧,从宾客盈门到现在的门可罗雀,肖姐始终不肯结束这门生意。
不过这些与我无关,她对我倒是很够意思的。
在受伤的恢复期内,我成为这里的常客。烟雾缭绕中,我享受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沉迷于网络中,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