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将李恒景劈得满脑发懵。而她还嫌不够,见李恒景受了挫,更穷追猛打道:“皇帝,长点脑子吧,成天就囿于小情小恨上,凡事不知轻重缓急。哀家难道不知道痛失至亲有多痛苦?难道不知道边沙伤死近万有多惨烈?可若是此时追查,动了顾重山的人,哀家看你这皇帝还能坐几天!到那时候,蕃南只会死更多的人,大辽会死更多的人,难道那是你这个帝王希望看到的局面吗?!”
太后这话说得敞亮,像是把那隐晦与曲折都掏出来放桌上似的。这些东西原不必点透,可皇帝不懂,这是逼太后把话都说尽。
阁内烛火燃了过半,天边浮出些晨曦微光。太后拽着风辞雪的手,步步稳健地朝外走。
说了这一席话,她也心累,可她不能露怯,她和李恒景过招,永远得绷着。等回到轿辇上,风二见姑母喘出不少汗,整张脸白了一片。
“姑母……”风二站在辇外,一脸担忧。
“阿囡,你就没有什么想对姑母说的吗?”太后压了压胸,努力平复着情绪。
风二止住了步,听闻姑母发问,忙跪身道:“风二擅作主张,假借姑母名义,夜闯贤士阁,有失分寸,还请姑母降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早膳
“哀家知道你一片善心, ”太后把玩着佛珠,心绪慢慢平复,“可李恒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 连哀家尚且都要如此,你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儿, 又如何架得住他。”
“是风二糊涂了。”风辞雪一脸内疚,“还连累姑母, 深夜为我解围。”
“也不全是为了你。”太后放下珠串, 示意风二起身,和声道:“哀家帮顾行知, 是为了安抚蕃南王,哀家帮戚家女,是为了不让皇帝打哀家的脸。这里头,也有一半的私心。”
“姑母……”风二泪光闪闪。
“好了,不说了。”太后的声音低下去几分, 听着有些疲倦。她坐正了身,看着泛金的天边, 喃喃自语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冤冤相报何时了。
天渐亮了。
……………………
李恒景走得狼狈,连着孙黎与颜书坤脸上都挂不住。三人在太后走后, 一言不发地离了贤士阁。戚如珪见他们走远,身子瞬时一软,靠在门边,像是苦海得了解脱。
“阿珪, 你没事吧?”宋子瑜满是关切地凑过去,一把抓起她的手,他懂点医,寻常问脉不是问题。
戚如珪揉了揉眼,有气无力道:“一夜未眠,又跪又站的,想是有些累了。”
顾行知见状,一个箭步冲过来,挑开宋子瑜的手,凶巴巴道:“瞎摸什么呢!一上来就拉人手,她的手是你能摸的吗?”
“汉卿无意冒犯,我只是担心阿珪姑娘的身——”
“担心?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顾行知点着他的胸口,一步一步把他往墙角里逼,“你谁啊你,她要你来担心,问过我了吗?我同意了吗?”
“好了。”戚如珪夹在中间,哭笑不得,“差不多行了,你别吓着他。”
戚如珪转头对宋子瑜说:“他跟大人开玩笑呢,大人别理他。”
“我可没开玩笑。”顾行知较起了真,“你看他刚刚拉你小手的样子,搞得你们多熟似的,人不都说宋子瑜性情端正,乃人中君子,岂料也是个色胚!”
“我没有……”宋子瑜被说得两颊羞绯,像被人抹了两笔丹红。
戚如珪再劝道:“顾行知,人家替我把个脉,你至于这么说人家吗?”
“至于!”顾行知拿下刀,比在宋子瑜胸前,凶神恶煞:“你给我听好了,她,我的,以后若是近她半步,这刀……”
“不用理他。”戚如珪对宋子瑜笑了一笑,一阵风吹过,她冷得有些发抖。
宋子瑜听了她的话,没有理会顾行知,他解下衣裳,撇开顾三儿直接披在了戚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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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知气冒了烟。
“入秋了,阿珪姑娘记得添衣。”宋子瑜的声音像温酒,不用喝也能醉的那种。
戚如珪欣慰地点了点头,温柔道:“这次还是多亏了你,去请了太后和风二。若不是祭酒大人挺身相护,恐怕我已身处牢狱之中。”
宋子瑜说:“我听到刑部的人将你带进了宫,哪里还有休息的心思。现在你没事就好,我回去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两人不约而同对笑起来。
“你们有完没完?”顾行知快要气得裂开了,他捏着刀鞘,整个身子都热烘烘的。
“没完。”戚如珪不愿与顾行知多说一个字,领着宋子瑜一路向外走。
“祭酒大人,快天亮了,不如一起出宫用个早膳吧,我做东,权当报答你为我这般筹谋。”
“我也要去!”顾行知冲了上来,将两人硬生生扯开,大摇大摆地走在中间说,“我也要去。”
戚如珪说:“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宋子瑜温软道:“无妨,我倒觉得顾兄一同前去,还能更加热闹。”
“祭酒大人胸怀雅量,不愿与小人计较,刚刚他还拿刀唬你,你却对他毫无记恨。”戚如珪目露赞赏,目光移到顾行知身上时,赞赏变成了无奈。
“一起吧?长晖。”
“你叫我什么?”顾行知大喜。
“长……长晖咯。”戚如珪顾左右而言他,神色闪避。
“你再叫我一声。”
“有病啊?到底去不去?”戚如珪怪不好意思。
顾行知点头道:“去!去!当然去!去吃早饭咯!”
顾三儿拔腿跑到了前头,任自己扎进风中。戚如珪与宋子瑜走在后头,看他肆无忌惮地疯跑,皆有些难得的感慨。
“他是个孩子。”宋子瑜说,“说真的,有时我挺羡慕他的。”
戚如珪品出这话里的失落,不禁安慰道:“在这宫里,没有谁真的无牵无挂。顾三儿已属难得,你我都羡慕不来。”
“阿珪……”宋子瑜鼓起勇气,决定趁着这大好晨色,将那句酝酿许久的话说出来。
戚如珪“嗯”地一声转过了身,侧脸正对上破晓的天光。他们之间隔着画卷般的穹色,风里带着露水清香。
“怎么了?”戚如珪见他不语,主动发问。
“阿珪……”宋子瑜提起袖,抿了抿唇,嘴唇正要启开。
顾行知在前面招呼道:“你们快来!”
他音色清朗,笑容灿烂。
宋子瑜看了他一眼,心底莫名泄了口气,他说:“没什么,今天天气挺好的。”
……………………
三人直往东市去,最终在那家包子铺前停下脚步。路边不时有妇女打眼经过,她们见到宋子瑜,都有些隐晦的娇羞神色。
宋子瑜今儿穿的一身纯白,全身上下没一丝多余的杂色。他的发髻也是最朴素的高髻,只用一根乌木簪插着。他的疏冷气质与热络的早市格格不入,他像一只突然闯入人间的鹤,所及之处,皆是佳人侧目。
顾行知看着凭栏而立的莺莺燕燕们,不由得问:“那群娘们儿怎么总是对你傻笑?我看她们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没等宋子瑜开口,戚如珪便替他回答道:“祭酒大人姿容盖世,无论在哪儿都光芒璀璨,引人注目,这很难理解吗?”
“切。”顾行知蛮不屑地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