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你。”
惊鸿微恍了一下,速速端着汤碗跑了出去。
戚二重新挤出一脸笑,迎上公孙惑道:“先生别担心,即便这宫里没人保得了先生,还有我。我受先生不少点拨,才能在蔺都站稳脚跟。戚二没有忘记先生往日的恩情,我们,我们还要替太公寻仇,还要,还要调查新君人选不是吗?”
“晚了……”公孙惑苦涩一笑,惨淡的面色划过一道冷漠。他望着四下漆黑的屋子,道:“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怕是没有机会,陪戚姑娘走完接下来的路了……”
“先生说什么傻话……”戚二刚压下去的哭意又涌了上来,“我们还有许多事没做,还有许多东西没弄清楚,先生不可以就这样走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眼下局势混乱,我心里害怕,若是没有先生,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走……”
“你可以的……”公孙惑再次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袖角:“我第一次见着戚姑娘,在燕子楼,小小的厢房里,我看着姑娘为太公流泪,与姑娘说着命劫之论,我在姑娘身上,看见一种从未见过的坚韧与美丽,戚姑娘,你……你该要学会走自己的路……”
“我是真不行了……”公孙惑如释重负,眼里的光跟着暗淡下去:“想我草草一生,算尽普天卦象,到最后,却算不透自己的命。”
“你是该往云巅去的人!”公孙惑挺起身,使出全力,挤出一丝希冀:“往前走!别回头!我和太公,在天上好好看着你……”
“看着你……往前走……前路凶险……你别为了我们……回……回头……”
公孙惑说完这话,力气将竭。他缩回到被褥里,稳稳阖上了眼。
庭前小花飘进窗枢,有那么几朵,挂在公孙惑的发尖。戚二为他轻轻掸去,见他神色安详,一如从前那般恬淡。
她垂下头,咬了咬唇,终究没让眼泪掉下来。等在门口的惊鸿见戚二满脸落魄地走出,旋身冲进了房。
戚二瘫坐廊下,不出半刻,耳畔炸开一声哭嚎。
她将手放在额顶,望着鼎烈日光,一切更刺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便大家理解,梳理了下李氏王朝的人物。
李氏三代天皇:
第一代:怀武帝
第二代:怀文帝
第三代:怀德帝(李恒权),怀慈帝(李恒景),也就是故事发生的这一代。
而太后沈氏,则是怀文帝的发妻,即皇后,而后顺位于太后。育有两子一女,分别是李恒权,李恒云(早夭而亡,后面几章就会写到他)和李恒英(即本章出现的晚阳公主,后期重要人物)
而李恒景,生母为周嫔,并非太后沈氏,这个大家都知道。
这就是李氏王朝之间的关系了,应该不难理解哈。
谢谢观看。
☆、诏狱
顾行知的酒才醒一半, 就见戚二“哇”地一声冲了上来。
眼前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满脸煞白,一边哭还一边说:“先生走了……”
顾行知听她说什么先生, 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司天监的公孙惑。虽然他与公孙惑从未往来, 可见戚二为他如此难过,心里难免有些动容。
他说:“先生走了, 你哭, 我也走了,你哭不哭?”
戚二从他怀里挣出来, 抹了抹眼泪,说:“你又不是死了。”
“那我要真死了呢?”顾三儿凶了她一眼,小可怜见儿的,凶完之后,顾三儿心里就悔了。
“你瞎说什么, 别胡说。你是觉着,近来的事情还不够多吗?”戚二捶着他的胸口, 适才哭得太用力, 她现下有些困了。
顾行知看她一副恹趴趴的模样,抚头道:“我要真走了, 蔺都就剩你一个人了。”
怀中的戚二不说话。
“蔺都不是安乐窝,”顾行知说:“它远比前线更加凶险。没我在,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顾行知捧起她的脸,满眼疼惜道:“你看看, 最近哭得这样多,眼睛都哭肿了。你以前可不是爱哭鼻子的,怎么现在越来越像哭包了?”
“你才是哭包。”戚二推了他一把,“我来蔺都之初,全靠先生一手点拨,这才入了太后的眼。你从前还吃他的醋,说我与他别有私情,我与他确实别有私情,却无关男女之爱。先生待我恩重如山,他和太公一样,都是我的恩人。”
“那他这么好,你干嘛跑到我这里哭。”顾行知气鼓鼓地躺了回去,裹紧被子,背过身去:“你去司天监哭吧,哭多久都行。”
“你一定要这样?”戚二戳了戳他。
“你走吧。”顾行知头也不抬。
“那我走了……”戚二声音越来越弱。
顾行知把脑袋缩回被子里,听着脚步声渐远,忽而有些慌。他转过头,见戚二真往外头走了。
他说:“你转过来!”
戚二停下步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顾行知下了床,莫名“哎”了一声。他上前搂住她,恶狠狠道:“你还真走?你觉着咱们时间还很多是吗?”
“什么意思?”戚二心头一震。
“我已向太后提了请征之命,三日后便要动身去蕃南了。”顾行知吸了吸鼻子:“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公孙惑死了,我无须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我是气,气你这般爱掉眼泪,以后没我,可怎么办哦?”
“怎么这么快?”戚二抱他抱得更紧了:“原还想着与你过完重阳,再走,怎么三天后……”
“蕃南战况刻不容缓,我在蔺都多待一天,爹爹与阿哥便得多坚持一天。”顾行知替戚二挽上头发,吻了一吻她的脸:“我们都得要自己学会走路,这个道理,你比我懂。”
“我舍不得你。”戚二猛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舍不得?哼哼……”顾行知看着她泪痕犹在的小脸,难免嗔怪:“先前是谁说,我本该是忠臣良将,不该在这情情爱爱里打转。现在又舍不得啦?女人可真是善变。”
戚二咬着指头不说话。
“真舍不得我?”顾行知快把自己说哭了,“傻小二,长晖也舍不得你呀。”
……………………
金帐层叠的内阁,药香浓郁。丫鬟婢子一碗一碗地往里递,风辞雪的身前,足足列了十□□个盛着汤药的碗。她一碗一碗地试着,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二小姐……”白鹭拉住她欲再往下试的手:“你已经试了一个多时辰了。”
风二揩了揩唇角,勉强一笑:“无妨。”
“实在不行,还是让奴婢来吧。”白鹭跪下身去,连带着后头一群丫鬟,齐身跪下。
“我们都是皮糙肉厚的下人,就算试坏了身子也无伤大雅。可二小姐金枝玉叶,万一真试出了什么,奴婢们担待不起啊!”
“无须你们担待。”风辞雪越过白鹭,端起碗,抿了一口。
这一回,她没忍住,喉头猝然一抽,竟连带着昨夜的饭,一同吐在了一旁。
“二小姐!”白鹭头如捣蒜,“求二小姐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你这样太后知道了,是要怪罪我们的!”
“尚宫忘了吗?董太医说了,姑母的病复杂曲折,用药须得谨慎再谨慎。太医署人多手杂,旁人我不放心,这药,还是我自己来试吧。”
说着,风辞雪重新拿起一碗。
“没错,就这,姑母从前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