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只有一位读者,能手捧我的书,在他的心扉前,尽管依微渺茫,却能呈现出一片海市蜃楼。”
希望《狗咬狗》能是各位的海市蜃楼。
让我们在这里共续,这未尽的悲欢。
☆、晚阳
裴云打开药盒, 小心翼翼地替傅临春上着药。粉白色的乳膏像毛毛虫,糊得傅临春心痒。
他挪近几寸,斜眼看着裴云, 逗趣道:“你不去看看你妹妹,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裴云憨憨地说:“已经看过了, 她没什么大碍。倒是你,受了惊, 皮破了好些地方, 看着让人心疼。”
“那你妹妹若是也受了伤,你心疼她多一点, 还是心疼我多一点?”傅临春勾起裴云两三缕碎发,眼里闪着暧、昧的光。
“这种话没意思。”裴云停下手,“听着多小家子气。”
“我就是个小家子气的人。”傅临春不依不饶,“你说嘛,我和你妹妹, 你心疼谁多一点?”
“你们都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裴云打着太极,不敢去看傅临春的眼睛, “她是我妹妹, 你是我——”
裴云止住了话。
“我是你什么?”傅临春笑意浓稠。
“是我……是我……”裴云涨红了脸。
“是你什么?”
“是我心上人。”
裴云丢盔卸甲。
“你们都是我想保护的人。”裴云盯着他腿上的伤,呆呆道:“你别闹。”
……………………
“李恒景薨了, 丧仪就先别办了。”太后难得恢复了些精气神,这会子坐在廊下,与阁老说着闲话。
风阁老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太后有了些兴致, 忙不迭提醒道:“如今边境形势严峻,大内又这般混乱不堪,臣担心,这时又跳出些个乱臣贼子,悍然起义,这李氏王朝,恐难再经受什么大风大浪。”
“阁老想的,哀家何尝没有想过?”太后抽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新岁宴后,恒权一命西去,这才不到一年,恒景也自尽而亡。算上早夭的恒云,李家三个皇子,都俨然成了厚土之下的冷尸。哀家又深陷旧疾,身子骨大不如前,此时若是再不找寻一位合适的执政人选主持大局,这偌大的国,怕是真要改辽为金了。”
“那太后的意思是……”阁老微微一惊,仿佛猜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东海瀛洲,桃林深处,天麓书院,恒英晚阳。”
太后渐渐勾起一笑,回忆的涟漪像是旧酿,幽幽泛起些温暖的胭脂色。
“四年前,哀家将恒英托付给建兴王一脉,将她远送瀛洲东岛,避世求学。为此,她对我多有埋怨,却不懂哀家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护她周全。这蔺都太脏、太险,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晚阳是哀家唯一的女儿,学了这么些年执政之术,也是时候该回来,报答报答李家了。”
“太后圣明。”阁老喜笑颜开,上手揉着她的肩:“谁人想得到太后,早留有一手底牌。晚阳公主自幼机敏过人,臣相信,她定不会辜负太后期望。”
“你懂就好。”太后淡淡一笑,别过了头。
……………………
戚二站在司天监门前,照例为见不到公孙惑挂心。那惊鸿就跟牛皮癣似的贴在门口,不许她踏进半步。
两人拉扯了半天,也没争出个胜负。戚二好说歹说都说尽了,惊鸿硬是不为所动。
戚二不禁笑道:“也是奇了怪了,你一个少监事,成日里将监正圈在房里,不许别人见。我听太医署的人说,连他们也见不着先生一面,少监事真是好大面子,原不知这司天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惊鸿平静如水道:“司天监轮不轮得到我做主,这得问先生。但戚姑娘是兵马司的人,司天监再怎样,也跟你扯不上关系。”
“你一定要如此步步紧逼?”戚二倒退一步,捏紧腰间佩剑,“今日我不管你作精作怪,先生我是铁定要见的!你不肯,就别怪我狠心,我这剑许久未出鞘,正好拿你试试它!”
“你敢!”惊鸿怒目圆睁,“这里是司天监,不是土匪窝,你若敢动粗,我即刻便叫人将你——”
戚二未等她把话说完,一把将她从身前推开。惊鸿身形一侧,正要再行阻拦,却被戚二反手一剑,顶在阶下。
“少废话!开门!”戚二盯着那繁重的锁,这是有多怕别人见着先生,光天化日的,竟要上这么多重锁。
惊鸿执拗着脸,倔强道:“姑娘这么有能耐,何须我来开?有本事,你自己开啊。”
“啪——”
惊鸿话音刚落,戚如珪的耳光便狠狠刮了上去,她甚少出手打人,却还是受不住惊鸿这刁钻姿态。先前她便怀疑,先生这病来得古怪,现下看着惊鸿这般固执,料定这病与她脱不开关系!
“你开不开?”戚二将太阴往前戳了戳,见她歪着脸不说话,反手又是一耳光。
“给我开!”
戚二一脚踹在那门上,剑尖刺进了惊鸿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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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惊鸿,白白挨了戚二两巴掌,锐气压下去不少,她虽心有不服,却还是磨磨蹭蹭地上前开了门。
耳房的门“吱”一声被推开,戚二未曾进门,便闻到一股腐烂之气。像是生肉放置许久的味道,酸臭中带有一丝血腥。
“先生……”戚二飞似的朝床边奔去,多月不见,公孙惑已瘦到脱相。
“这到底怎么回事?”戚二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孙惑,想起数月前二人相见,他何等俊逸。怎的数月不见,好好的人形同枯骨,戚二摸着公孙惑干瘪的手臂,眼中的泪,将落不落。
“戚姑娘……你来啦……”公孙惑勉强睁开眼,他的唇边,流出几丝黑血。
戚二呜呼道:“先生这是什么病?怎么这样吓人?我听人说是痨疾,还想着只要按时吃药,便也无碍。我实在没想到……没想到先生……我……我……”
两人皆泪水茫茫。
“我是要死的人了。”公孙惑抬起手,往前伸了伸,未料被后头的惊鸿一把抓住,塞回到被褥里。
惊鸿说:“先生既然有戚姑娘陪,那惊鸿先告退了。”
“你站住。”戚二止住了泪,起身走到了她面前。她冷冷看着身前人,质问道:“你日日对外声称照顾着先生,这就是你照顾的结果?痨疾并非不治之症,只要安稳调理,也不会影响到素日里的往来。可如今你看看,先生这满身褥疮,嘴边流血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止是痨疾这么简单吧?”
惊鸿低下了头。
在戚二面前,她到底是怕的。戚二的美,有时看起来也凶,像是要吃人的花,一字一句都带着刺。
她囫囵道:“我日日服侍先生用药,太医署也有相关存档。戚姑娘是不放心,大可自行查证,这碗里的药渣,你也大可以去查,我身为先生的下属,总不会害了他,戚姑娘说话,也得讲究凭证。”
“最好别让我查出点什么。”戚如珪走近一步,将嘴贴在她耳边。她不想让公孙惑见着她们撕破脸的样子,只压低声说:“这件事要真与你有关,我做鬼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