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他……
怎会是他?!
她脑子来不及思考。双腿却下意识地朝前跑了几步。脚后跟阵阵发软。
方才还在想他。此时他竟然就真地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恰好回身。朝这边望过来。看见她后稍有迟疑。随即一踢马肚。纵马而来。
马儿黑鬃长亮。在阳光下透着金属一般地光泽。让她看了只觉眼花。
还没反应过来时那马儿便停在了她身前,下一瞬,那人便翻身而落,稳稳站在她面前。
“姑娘,”他的眸子闪亮,声音低沉,语气温柔,“借问一句,往青州去的路可是左面这条?”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张脸,这张脸——
“姑娘?”男人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
她回神,心中似有无数根线绞成一团,平日里的聪明气此时统统不见,半晌才答了句:“……让我看看。”
男人微笑,侧让开来。
她上前越过他,背身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心口凉了些,脑袋清醒了些,才装模作样地向远处路口看了看,然后回身望向他,同样微笑道:“敢问公子去青州是要做什么?”
男人没料到她会反问,不由将她多看了两眼,想了一想,才答道:“走访一户远亲。”
她看着他,心知他有八成是骗她的,却仍是笑着道:“既然是走访远亲,那便走右面那条路吧。”说完,便不眨眼地盯着他,等他的反应。
男人果然挑眉,问:“听姑娘的口气,ww~W~..cN这两条路均可到青州?”见她点头,便又问:“为何走访远亲的话,就走右面那条?这两条路有何不同?”
她抿唇,目光始终不离他的脸:“左边的路虽是捷径,可却险窄难走;右边的路虽然宽平,可却要绕大截山路。公子既然是去走访远亲,想必不赶时间,所以我说让公子走右面那条路。”
男人抬头向远山望去,眉头微皱,片刻后低道了声“谢姑娘”,然后便牵马向左边那条路走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口突突在跳。
竟没想到,老天会如此善待她,让她有同他说这么多话的机会!
可,她不想让他再次像这样背她而去……
连个姓名都不留。
老天既然如此善待她,她又怎能再度错失机会?
“公子!”
她向前飞快地跑了几步,叫住他。
男人回头,“姑娘还有何事?”
她站定,挽手在前,然后轻声问他道:“请问公子贵姓?”
男人松开马缰,对她一笑:“我姓何。”
原来他姓何。
真是个好听的姓啊……
她忍住拼命上扬的嘴角,假装惊讶道:“公子姓何?我幼时有个朋友也姓何,只是失散多年再无联系,我看公子长得同我那个朋友有几分相像,敢问公子名甚?”
男人垂眼,想了片刻,才道:“单名一个‘独’字。”随即微笑,又道:“不过我家本不在冲州,想来并非是姑娘的旧友。”
何独。
她默念了一遍,眼底却有黠光一闪而过。
连自己名字都要想一想再说,这名字岂还有可信之处?
前一日在博风楼里她看得清楚明白,那个贵态四溢的青袍男子尚能听他差遣,想来他也定不会是什么等闲人物。
更何况十年前……
他这是要瞒她他的身份。
可他一介贵人,为何孤身一人欲往青州去?
她便又道:“公子既然不是冲州人,ww~W~. .cN那可知往青州去的路弯弯绕绕极易迷路,不如找个人陪公子一道去……”
男人笑了笑,“那倒不必。我多年前曾来过潮安北路一带,路还是认得的。只是十年过去了,这冲州北城外的官道多了好些,方才见了,一时不能确定,所以我才要问姑娘一声。”
她看着他,点了下头,却一时再想不出什么话能多留他些时间,只能望着他谢辞转身,持缰上马。
他欲挥鞭,手却一顿,转而拨转马头回来,低眼看向她:“姑娘看着倒有些眼熟。”
她浑身一震。
他是想起来了么……十年前的那一个雨夜……
他又看了看她,“是昨日在博风楼见过的,是么?”
她垂下眼睫,心口泄了气,却仍是点了点头。
他又笑起来:“既然这么有缘,敢问姑娘姓名?”
“孟廷辉。”
她抬头望向他,一字一字道。
“孟廷辉。”
他重复了一遍,然后侧过身子,“我记得姑娘是冲州女学的学生,还望姑娘莫要辜负皇上建学的一番苦心,好好读书试科,或许将来还能有缘,再得一见。”
她见他这回真要走,忙急着又道:“何公子既然这么说,想来家是在京中?”
他未回身,只是轻轻一点头。
长臂扬鞭,重落马臀。
一声粗嘶划碎了周身细风,黄尘随蹄而起,直入远处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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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五 孟廷辉(中)
更新时间:2009-12-16 14:33:52 本章字数:2693
孟廷辉刚推开屋门,便被严馥之一把拽了进去,只听门在后面被踹上,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时人已被按在了椅子上。
她蹙眉,愕道:“你在我屋子里做什么?”
严馥之未坐,只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半晌才道:“昨日在博风楼时,你看见那黑袍男子下楼,为何要跟着追下去?”
孟廷辉揉了揉胳膊,站起身来赶人,面无表情道:“干卿何事?”
严馥之被她一直推到门口,却死拉着门框不肯出去,忽而诡笑道:“孟廷辉,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孟廷辉睨她一眼,不吭气,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严馥之仍是不肯罢休,又叫道:“你告诉我你的那些秘密,我就告诉你他是谁!”
孟廷辉冷着脸:“我已知道他姓甚名谁,不需你告诉我。”
严馥之诧然:“你……你真知他的姓名?”
孟廷辉伸腿踢开门,用力将她推出去,“我要看书了。”就欲关门。
“等等……你等等!”严馥之卡住门槛,没好气道:“我可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你不想提他也罢,可关于此次进士科的事情你总要听吧?”
孟廷辉手一顿。挑眉。
严馥之脸色红扑扑地。大喘了口气。埋怨道:“力气这么大。怎么不去考武举?”见她脸一黑又要驱人。慌忙又道:“你不知。今日学监放下话来。据传朝中有言。今年女子进士科第一人及第者允入翰林院!”
孟廷辉闻言一怔。半晌才道:“当真?”
严馥之见她松了手。便挤进来。又道:“这话还能骗你不成?今晨刚有京官来拜会过学监。说地就是此事。”
孟廷辉凝眉。却没吭气。
严馥之斜眼瞧她。“说是沈太傅之前向皇上进言。二十年来朝中女官未有当大任者。实与当初开办女学之期不符。因是特令翰林院今年为女子进士科开一敕额。允女子进士第一人及第者入翰林院。任编修一职。”
翰林……
孟廷辉咬了咬嘴唇,抬眼朝窗外望去。
当然知道能入翰林院意味着什么……
自乾德八年皇上擢拔时翰林学士承旨古钦为尚书右仆射以来,多年来朝中参政、六部主事者十有六七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