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而是真正在残酷无比的战场上厮杀过,活了死,死了活许多次,硬生生熬到战魂消散,动用禁术杀出血路的猛汉
他甚至从义庄的看守小屋里出来的时候,都穿着斥候的皮衣。
这是一位老兵。
天堂向左军令向右,无论他是为了皇帝打仗,为了国家打仗还是为了身后的妻儿打仗,他的忠诚,都不该受到任何一点点歧视与鄙夷。
“老人家。”林绚尘赶紧走过去扶他,却被老人赶开了:“你一个小媳妇怎么可以随便接触别人”他不悦地看了林绚尘和银尘一眼,没有从银尘的兜帽阴影里看到他白银色的长发。他慢慢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一条腿正常而粗壮,另外一条腿是一条永远也恢复不了的,带皮的骨链。
骨链紧紧缠着一根粗粗的木头棍子,棍子底端安着爪形的铁脚,没有鞋子。老人就用一根看起来就像是粗树枝刷了清漆一样的破烂的拐杖,配合着自己仅剩的一条腿,慢慢走过来。
他的身上看起来没有别的伤痕了,那是因为战魂和丹药可以修复大部分的刀伤,可左腿的骨链充分说明了他的忠诚与勇武,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种勇气和决心,献祭掉自己的肢体去换取一时半刻的胜利的。
“你们是来扫墓的吗周年”老人看着银尘他们,怎么看都像是一家三口,只不过那充当“女儿”的小姑娘可真高啊,“五六岁”就能长得这么高了。
“是。”银尘的声音低低的:“还请行个方便。”
“去吧”老人豪气地一挥手:“这里可不简单的,再说盗墓的人也不会大白天行动,犯傻啊”老人说着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又回去了,他也就是出来看看究竟什么人进来,看到林绚尘美艳的容貌和林轻雨可爱的小脸,老人反而有些放心了,何况他们三人穿的都不错,真正的盗墓贼们,就算再有钱能在“工作”的时候穿上好丝绸
银尘的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亮光,看起来湿漉漉的,他依循着记忆慢慢走向墓园的深处,几年前还处于边缘地带的位置,如今已经几乎到了中间,北人也好南国人也罢,都秉持着没事不动他人坟茔的传统观念,这无关道德,只因迷信,就算是皇帝也害怕因为自己的政令,招来恶鬼索命,何况这世上最怕死的人不是懦夫,而是皇帝,因为懦夫不会有多余的财力去追寻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药的。
银尘就这样默然走到了那一座小小的孤坟前面,蹲下来,而不是跪下来。墓碑上血红色的字迹,早已因为魔法师的意志而永远地鲜红下去,五六年后都不曾褪色半分,只是那匆匆立起的石碑,风吹雨打之下反而变得斑驳不轻,颓丧沉郁,更衬托出那一行血红色的字迹的醒目。
林绚尘停下来,木然松开了银尘的手,随后将还要跟着上前的林轻雨拉住,只给她看那一串血色的字迹。小小女孩似乎被那红红的字体吓住了,面色如纸。
“阿尔特雷该亚姆张雅婷之墓,兄长银尘泣立。”
石碑下面,就是小小的土色突起,从形状上看,几乎连棺椁都没有。
“这是怎么”林轻雨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因为她的影响里从来没有一种可能,能让哥哥的名字出现在这么一块碑上,出现在这彻彻底底的荒郊野外,出现在昏色的天金色的寒意和土色的凄惶之中,这小小的陵寝比起周围那北国风格的豪华大墓,显得寒酸而卑微之余,更透射出一种无言的悲怆。
“这是一个将近一百九十号人的大家族,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点东西。”银尘的声音很空,感觉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活人在说话。
他蹲在地上很久,很久,才忽然想起来什么,从虚数空间里拿出了一束花,很鲜艳很娇嫩的花,轻轻放在那坟茔的脚边。“雅婷,哥哥来看你来了。”他说着变出许多鲜美的食物,那分量足够三个成年人吃:“哥哥知道你爱吃,一生之中永远处在饥饿,哥哥这次让您放开了吃,再也没有人限制你,也没有人因为你惊人的食量而嫌弃你了,雅婷”
他说着,一道纯黑色的火焰从指尖流出,将花与食物吞噬,没有任何烟雾升腾起来,火焰之中只闪过一粒粒纯白的光点,绝对的负能量火焰,烧过的东西连灰烬都不可能剩下的。
“你曾经说过,让我将你那一份精彩也一并活下去哥哥如今做到了,哥哥有了当世最强的实力,有了当世最大的财富,有了这个世界都不敢想象的革命性的技术,只要哥哥愿意,哥哥随时可以自掏腰包养活十几万人,哥哥很厉害吧哥哥可以打得过东海最强大的魔神,可以将毁灭世界的哭佛烧成灰,只要哥哥愿意展开领域,这个世界上排行前十的高手就算组团来打,也斗不过哥哥的一只手呢这些年,我的经历也算是精彩了,闯过两次秘境,把南边那最神秘最凶险的风波亭给打废了,救过一位皇帝,还能在城头上和几百万大军对着干很厉害吧雅婷其实你也知道,哥哥心里苦着呢,因为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听到你亲口夸赞上一句呢”
银尘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身后的林绚尘已经哭了,林轻雨的表情很颓丧,却也很无助,她能体会到银尘的感情,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劝慰他。“哎我好没用。”她的心里这样想着,深深的无力感压过了无名的愤怒,像大石头一样坠着五脏六腑王无底深渊里落下去估计永远也捡不上来了。
而林绚尘此时感觉到的,只有剧痛。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银尘这样夸耀自己的功绩,他为了血阳城的几十万人杀掉八万人,他为了潘兴城里的百姓讨个说法,屠灭南国整个朝廷,又差点屠灭整个北人大军他在赤血秘境之中力挽狂澜,为天下正道留下最后的火种,他组建文明圣殿,为这个时代指明前进的方向,他出战东海,几乎靠着一己之力力战整个章鱼族,将海洋之魂魄放归大海。他又为天下苍生,与哭佛这样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战胜的天外邪魔死战到底,甚至为此罚下永世的禁咒,他更完全靠着自己单薄的身躯,孤军深入,几乎用自杀般的突袭,将傀儡宗的千年恐怖终结。这些功绩是实实在在的,可是银尘将这些当做粪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