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他步行走进了村庄,在那儿买了一个长条面包、一些洋葱以及一些小萝卜。马在田地附近的阴暗处溜达着,在离村庄稍远的地方等着与沙斯塔会面。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成了他们定好的规矩。
这几天对沙斯塔来说是非常了不起的日子,感觉也一天比一天好了,因为他的肌肉在慢慢变得结实,从马上摔下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甚至当他的训练课程已经结束的时候,布里还说他在马背上就好像一袋面粉。“小家伙,即便你坐得很安全稳当,可是如果在主道上被人看见我跟你走在一起,我还是觉得羞耻。”不过,不管它说话怎么粗鲁,布里始终都是一位非常有耐心的教练,没有一个人教导别人骑马可以像一匹马教得那么好了。沙斯塔学会了骑马小跑、骑马慢跑和骑马跳跃,他始终可以稳稳当当地坐在马鞍之上即使布里突然停下来或者毫无预警地左右摇晃关于这一点,布里告诉他,在一场战役中,你随时都有可能不得不做出这些动作。当然啦,与此同时,沙斯塔就开始恳求布里给他讲讲它载着之前那位泰坎参加过的战役和战争。于是布里开始讲述紧急行军、从激流中蹚河、骑兵与骑兵之间的冲锋与恶战。在战争中,战马跟战士一样英勇战斗着,那都是一些凶狠的公马,被训练得能咬能踢,还会在紧要关头抓住时机站立起来,所以当利剑或者斧子朝着敌人猛砍过去的时候,战马和骑兵的重量就全部压在了敌兵的头盔上。但是布里并不像沙斯塔期盼的那样经常谈论关于战争的事情。“不要总是谈论这个了,小家伙,”它总是这么说,“那都是蒂斯罗克发动的战争,我不过是作为一个奴隶和哑巴牲口参加的。如果让我参加纳尼亚的战争,那么我就将身为一匹自由的马,跟随我们自己人一起作战,那才是真正值得谈论的战争。朝着纳尼亚和北方前进布拉哈哈,布鲁呼”
过了不一会儿,沙斯塔就明白了,一旦布里像刚才那样欢呼的时候,他就要做好驰骋的准备了。
他们不断地跋涉,过了一个又一个星期。途中经过的海湾、海岬、河流以及村庄,实在是太多了,超出了沙斯塔的记忆范围。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他们总是在傍晚的时候开始赶路,白天则是睡觉。他们把丘陵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正在穿越一片辽阔的平原,在他们的左侧大概距离半英里远的地方是一片森林,大海则是在右侧差不多同样距离的地方,被低矮的沙丘给挡住了。他们一路慢跑着前行,走了一个多小时,途中一会儿小跑,一会儿慢慢溜达,非常惬意。可是突然,布里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沙斯塔紧张地问。
“嘘嘘”布里赶紧示意他小声一点儿,然后它伸长脖子,扇动着大耳朵,仔细观察并聆听周围的动静,“你听见了什么声音吗快注意听”
“听起来好像是另外一匹马发出的声音位置大概就在咱们与那片森林之间。”沙斯塔屏息凝神地倾听了将近一分钟后回答。
“居然是另外一匹马,”布里嘟囔着,“这正是我不喜欢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农民刚好骑马晚归呢”沙斯塔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
“别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布里不屑地对他说,“那可绝对不是农民骑马的声音,也绝对不是农民的马能发出的声音。你能从声音中辨别出这些东西吗从脚步声就能判断出它是一匹好马,而马背上的骑手是一个真正的骑士。我告诉你那是怎么回事吧,沙斯塔。在那片森林的边缘有一位泰坎,他骑的不是一匹战马那声音对一匹战马来说太轻了,我敢说,那肯定是一匹血统优良的母马。”
“好吧,可是不管它是什么马,它现在都停下来了。”沙斯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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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没错儿,”布里接道,“但是为什么我们刚停下来,它就跟着停下来呢沙斯塔,我的孩子,我现在终于确信有个人像影子一样把我们紧紧盯住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沙斯塔用一种比以前更加低沉的声音悄悄问道,“你认为它能听见我们的动静、看见我们吗”
“只要不是一直待在这样的光线下,我们一丁点儿声音都别弄出来,他们就不会发现。”布里回答说,“不过你看那边有一朵阴云飘过来了。我要一直站在这里等着,直到那朵阴云把月亮遮住,那个时候我们就要尽可能快地往右边逃窜,一直往下逃,逃到海岸上去。即便是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我们也可以在沙丘之间隐藏起来。”
他们等到那朵云遮住了月亮,就赶紧朝着海岸奔跑,开始的时候,还在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稍后就开始一溜烟地小跑了。
那朵云比他们刚看见的时候更大、更厚实,很快,夜晚就变得非常阴暗。就在沙斯塔自言自语地说着“现在,我们一定是快要接近那些沙丘了”时,他的心脏就要跳到嘴边了,因为这时候突然从前方黑暗处传来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声音,那是一声长长的咆哮,充满了悲伤而又非常狂野。布里毫不犹豫地立即转过身来,竭尽所能地重新朝着内陆狂奔而去。
“那到底是什么”沙斯塔惊慌地问。
“是狮子”布里回答说,它丝毫没有放慢脚步,头也不回地向前狂奔。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就完全在飞驰了,着实跑了好一阵子。最后,他们一路水花四溅地横渡了一条宽阔而清浅的溪流,直到上了岸以后,布里才终于停下了脚步。沙斯塔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而且还冒了一身冷汗。
“那些水或许可以洗刷掉我们的气息,让那头野兽闻不到。”当布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透过气来的时候,它气喘吁吁地说,“现在我们可以慢行一段路了。”
就在他们慢慢行走的时候,布里说:“沙斯塔,我为自己感到羞耻。我居然像一匹普通的不会说话的卡乐门哑巴马一样感到恐惧,啊,我的确如此。我觉得这一点儿也不像一匹真正会说话的马。我完全不在乎那些利剑啊、长矛啊、弓箭啊之类的东西,可是我无法忍受它们那些野兽。我想我又要再小跑一阵了。”
大约一分钟以后,不管怎么说,它又开始拼命地往前奔驰了,这没什么好疑虑的,因为那个咆哮声再次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