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还是一个非常无聊的谎话,这让她觉得很受伤。当然,两个大孩子这么说肯定不是有意的,但是老三埃德蒙就肯定是故意的,他总是用冷嘲热讽的口吻对露茜说话,不停地问她有没有在别的橱柜里发现什么新的王国。那几天天气开始好转,他们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户外玩耍,洗澡、钓鱼、爬树、掏鸟窝、躺在树丛里睡觉,按理说这样的日子应该是非常快乐的,但是露茜觉得任何游戏都不好玩。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很快又迎来了下雨天。
那天,一直到了下午,天空都还没有要放晴的迹象,于是孩子们决定在房子里面玩捉迷藏。开始是由苏珊来捉,大家便赶紧四下散开,找地方躲藏起来。露茜直接跑到那个有大衣橱的空房间里面,这回她并没有打算藏到衣橱里面去,因为她不想再次引起那个让她觉得晦气的话题,不过坦白说,她确实是想要再进去看看,因为这段日子里,连她自己都怀疑羊怪和纳尼亚王国里面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一场梦,而且这座房子那么大,又那么复杂,到处都是可以躲藏的地方,因此她想她有足够的时间去衣橱里面一探究竟,然后再躲到其他的地方去。不过,她刚走到衣橱前就听见外面的过道里传来了脚步声,她现在别无选择,只好打开大衣橱的门跳了进去,然后又随手把门关上了。当然,她并没有把门完全关紧,因为她心知肚明,就算这不是一个魔法衣橱,把自己关在里面也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原来,她刚刚听见的脚步声是埃德蒙的,他走进来的瞬间刚好看见露茜躲进了衣橱里,他马上决定也要跟着躲进去,理由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地方有多适合藏身,而是他想要当面继续去讥笑露茜以及她想象出来的那个王国。他打开了大衣橱的门,里面跟以往一样挂着几件皮衣,还有一股樟脑球的味道,不过里面黑漆漆的,安静极了,完全看不到露茜的身影。“她肯定以为我是苏珊,是跑来抓她的,所以故意躲到衣服后面去了吧。”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上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把自己关在一个大衣橱里。紧接着,他开始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露茜,他原本以为很快就可以发现她,没想到竟然找不到人了。于是埃德蒙决定把门打开,放点儿亮光进来,可是这会儿他发现自己连门也找不到了。他非常讨厌现在面临的这种意外情况,于是他开始四处乱摸起来,甚至忍不住大声呼喊着:“露茜,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在这里”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这时,埃德蒙注意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奇怪,这并不是在橱柜里说话发出的那种声音,而是在露天才有的动静,他还发现此刻自己出乎意料地感觉到了寒冷,紧接着他就看见了一丝亮光。
“真是谢天谢地,”埃德蒙自言自语,“肯定是衣橱的那扇门自动打开了。”他这会儿急着朝着他认为是衣橱门的那点儿亮光走去,完全把露茜抛在了脑后。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到那个空房间里,而是从一片高大的黑色冷杉树里面走了出来,来到了树林当中的一片空地上。
他的脚下正是松软的雪地,树枝上也压满了积雪,他的头顶上方是一片湛蓝的天空,这种天气跟他以前在晴朗冬天的早晨看到的一模一样,而在他的正前方,透过树干的间隙,刚好可以看见初升的太阳,刚升起的太阳红彤彤的,十分明亮。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仿佛这片土地上只有他是存在的生物,无论他朝着哪个方向看,都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树木而已,林子里甚至连一只知更鸟或者松鼠都没有。他开始发抖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露茜的,也想起来自己以前听她提起那个“想象中的王国”的时候自己对她的态度是那么尖酸刻薄,而眼前这一切证明露茜所说的是真的,完全不是她凭空想象的。他想她一定就在这附近,于是他大声呼喊起来:“露茜,露茜,我是埃德蒙,我现在也在这里了。”
还是没人回答。
“她一定还在为我最近对她说的那些话而生气呢。”埃德蒙心想,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但是他更不愿意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个既陌生又寒冷,还如此寂静的地方,所以他还是继续高声叫喊着:“喂,露茜,对不起我当初没有相信你的话,现在我才知道你一直都是对的,赶快出来吧,咱们握手言和吧”
“她可真是小女孩脾气,”埃德蒙自言自语,“不知道躲在哪里生闷气去了,连别人的道歉都听不进去。”他又继续朝着四周观望了一下,确定自己真的不怎么喜欢这个地方。就在他拿定主意准备要回家的时候,远处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铃声,他认真地倾听着,那铃声越来越近。最后,他看见两只驯鹿拉着一辆雪橇朝着他这边飞奔过来。
驯鹿跟雪德兰小马驹的个头差不多大小,而且毛色非常洁白,相比之下,连地上的积雪都算不上很白了,分叉的鹿角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着了火一样,发出亮闪闪的金色光芒,雪橇的挽具是用鲜红色的纯皮做的,上面挂满了铃铛,还有一个矮矮胖胖的小矮人正坐在雪橇上赶车,如果他站起来的话,大概会有三英尺那么高。小矮人的身上穿着白熊皮做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风帽,帽尖上有一缕长长的金色流苏垂了下来,他长长的大胡子一直垂到膝盖上,看起来就像一条毯子一样。不过在他的后面,雪橇的中间位置上设着一个要高得多的座位,上面坐着一个明显与众不同的人看起来就是一位贵妇人她比埃德蒙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高,而且她浑身上下也是盖着一层白色的毛皮,一直盖到了脖子,她的右手拿着一根又长又直的金色魔法杖,头上戴着一顶金色的王冠。她的脸看起来很白,不是苍白的那种白,而是像白雪、白纸或者糖霜那么白,只有她的嘴唇是血红色的,综合各方面来说,这张脸孔是非常美丽的,但是充满了傲慢、冷酷以及严厉的神情。
雪橇上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