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立刻又闭口不言了,整个山洞变得鸦雀无声,孩子们都感觉自己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地精们光着脚丫放轻脚步走在深深的苔藓上,悄无声息。这里没有风吹,没有鸟鸣,没有任何的流水声。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的呼吸都是无声无息的。
走了几英里以后,他们来到了一堵石墙前,墙上有一道低矮的拱门通向另外一个山洞。无论如何,这道拱门不像之前那个入口那么糟糕,吉尔不需要低头就可以穿过。通过拱门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又长又狭窄的较小的山洞里,它的形状和大小跟一座大教堂差不多。有一个庞大无比的男人正躺在这里酣睡,他几乎把整个山洞都塞满了。他远比任何一个巨人都要巨大得多,而且他的脸跟巨人的脸有着天壤之别,生得高贵、美丽出众。他雪白的胡须覆盖到了腰部,胸脯就在胡须下面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一道纯净的银色光芒宁静地照在他的身上没人能看见这光是从哪里来的。
“那是谁”普德格伦好奇地问道。这是隔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话,吉尔想不出他的勇气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那位是时间老人,他曾是地上世界的一位国王,”守卫回答道,“现在他已经沉入了深冥世界,躺在那里正梦着上面世界发生着的一切事情。掉下来的多,回到阳光普照大地上的少。据说,他将会在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醒来。”
从那个山洞出来,他们又经过了另一个山洞,然后又走进另一个,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地走下去,吉尔几乎都要数不清了。他们一直在走下坡路,每一个山洞都要比上一个更加低矮,以至于让你一想起上面的土地拥有的重量和深度就会感到窒息。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地方,守卫命令再次点亮他们那阴郁的灯笼。随后他们走进了一个又宽又黑的山洞,除了他们面前的一长条灰白色的沙带正冲入平静的水面外,什么都看不见。在一个小小的码头旁边,停着一艘没有桅杆也没有船帆,但是有很多桨的船。他们被押上了船,并且被带到了船头,船头处有一块空地,位于划船手的长凳前,舷墙内侧还放置了一圈座位。
“有一件事我很想知道,”普德格伦问道,“之前是否有什么人从我们的世界我的意思是说从地上世界,也像我们这样到这里来过吗”
“在苍白的海滩乘船的多,”守卫回答说,“而且”
“没错儿,我知道,”普德格伦打断他说,“回到阳光普照大地上的少。你没有必要一再重复这句话。你真是个一根筋通到底的家伙,难道不是吗”
孩子们都紧挨在普德格伦的两侧蜷缩着。当他们在地面上的时候,还认为它是一个扫兴的家伙,但是掉到这里之后,它反倒像是他们仅有的慰藉。那只苍白暗淡的灯笼挂在船的中部,地下人坐下来划桨,船开始移动了。灯笼投射下来的光芒只能照亮一个很小的范围,放眼前方,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唯有光滑流畅的黑乎乎的河水,逐渐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
“噢,到底会有什么事情降临到我们头上啊”吉尔一脸绝望地说道。
“吉尔,不要没精打采的,”普德格伦说道,“还有,你要记住一件事:我们现在回到正确的路线当中来。我们本就要到巨人城废墟下面,而现在我们已经在它的下面了。我们又跟随着指示说明的步骤行事了。”
不久,他们都分得了一些食物是一些没什么香气的松软的糕饼之类,几乎尝不出什么味道。吃完之后,他们就渐渐入睡了。但是当他们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一如既往地精们依然在划船,船仍然在继续滑行,前方依然死一般的黑暗。他们总是醒了又睡,睡醒了又吃,吃完了又睡,到底有多少次,他们当中根本就没人记得了。这样一来,最糟糕的事情就是,你开始感觉自己好像一直生活在这艘行驶在黑暗之中的船上,于是你非常迫切地想知道,是否昔日那温暖的阳光、蔚蓝的天空、轻拂的微风和叽叽喳喳的鸟,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
当他们几乎已经放弃希望,对任何事情都不再感到恐惧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前面出现的灯光那灯光显得十分阴郁,就像他们乘坐的那艘船上的灯笼一样。然后,非常突然,其中一盏灯靠近了,他们发现那只不过是另一艘船从他们的侧边经过。在那之后,他们又陆陆续续遇到了一些船只。他们拼命张望,简直望眼欲穿,终于看到前方灯光闪烁,看上去像是码头、墙壁、高塔,以及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是那里依然没有什么喧闹声。
“啊,天哪”尤斯塔斯惊叹道,“一座城市”很快,他们就知道他说得没错儿。
但是,这是一座令人生疑的古怪城市。灯光很少并且相距甚远,几乎还不及我们的世界中分散的农舍密集。但是在灯光的照耀下,你可以看得出这一小块地方很像一个大海港。你能够辨认得出,有一个地方有很多船正在装货卸货;在另一个地方,有成包成捆的货物以及一些仓库、货栈;在第三个地方,有墙壁和柱子,使人想起宏伟的宫殿或庙宇。而且,灯光所照之处,到处都是没完没了的人群成百上千的地下人,一个个摩肩接踵轻手轻脚地走动,忙着自己的事情,穿行在狭窄的街道、辽阔的广场或者大楼梯的石阶之间。随着船只越来越近,他们持续的动作形成了一种轻柔的、潺潺的声响。但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听不到歌声,或者叫喊声、钟声和车轮声。这座城市一片死寂,而且差不多像一座蚁冢内部一样黑暗。
最后,他们乘坐的这艘船被拖到码头旁边并且拴紧。他们三个被带上岸,走进这座城市。熙熙攘攘的地下人,没有任何两个模样是相似的,他们在拥挤的街道上与三人擦肩而过,愁惨的光照在许多神情悲伤、奇形怪状的脸上。但是没有人对这些陌生人流露出半点儿感兴趣的样子。每一个地精都好像是一副既忙碌又悲哀的神情,尽管吉尔自始至终根本没看出来他们到底在忙什么,感觉好像只是在没完没了地挪动着脚步、推推搡搡、急急忙忙,还有轻柔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持续响个不停。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