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个豁然开阔的地方,两旁都是黑压压的杉树林。举目四望,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穿过了崇山峻岭,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荒无人烟、岩石遍地的平原,在平原之外,远处的山峦覆盖着积雪。但是在他们和远处的山峦之间,隆起一座低矮的山丘,山顶虽不规则但还算平坦。
“快看快看啊”吉尔大声叫道,指着平原那一头。就在那边,在暮色苍茫中,越过那座平坦的山丘,每个人都看到了闪烁的灯光。是灯光既不是月光,也不是火光,而是一排家常的让人兴高采烈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如果你从来没去过偏远的荒野地带,日日夜夜连续几个星期待在那里,你是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现在的心情和感受的。
“那是哈方镇”尤斯塔斯和吉尔又是开心又是激动地喊道,“哈方镇”同时,普德格伦也用一种呆板、阴郁的声音重复说了一遍,但它紧接着就加了一句。“啊哈野鹅”随即立刻将弓从肩膀上摘了下来。它射中了一只相当不错的肥鹅。当天想要抵达哈方的话,未免太晚了,但是他们还是吃上了一顿热乎乎的饭,生了一堆火。夜晚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比之前一个多星期都要暖和多了。不过,待到火熄灭了以后,夜里就变得天寒地冻。当他们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们的毯子上都结了冰霜,硬得要命。
“没关系”吉尔跺着脚说道,“今晚就可以洗热水澡啰”
7.小山上的奇怪壕沟
不可否认的是,这是极其可恶的一天。头顶上是一片阴暗的天空,没有太阳,低沉而浓厚的雪云密布天空;在脚下,一层黑色的霜冻,一阵凛冽刺骨的寒风迎面袭来,那种感觉就像你要被它刮掉一层皮似的。当他们下到平原时,发现这一部分的古道比他们之前所见过的任何路段都坏损得更严重。他们不得不挑着路走,走在断裂的大石头上,行经卵石之间,穿行在碎石堆中。路途十分艰难,他们的双脚走得生疼。而且,不管他们累成什么样子,都没法儿停下来稍做休息,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十点钟左右,第一阵小雪花慢慢飘落下来,落在吉尔的手臂上。十分钟后,就只见雪花如絮,铺天盖地而来。二十分钟之内,整个大地就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了。半小时之后,最终形成了一场规模稳定的暴风雪,看样子要持续下上一整天。寒风卷着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直奔他们的脸上扑来,他们的视线被雪花隔断,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为了弄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一定要牢记,他们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当他们走近那座低矮的小山时,前一天晚上就是这座小山把他们与那个窗户里亮着灯的地方隔开了,所以他们完全没有看到那里的全貌。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走路时只能看见前面几步路远的地方,即便如此,还不得不眯着自己的眼睛。当然啦,根本不用说,他们全都一言不发。
到达山脚下时,他们朝着两侧很有可能是岩石的东西瞥了一眼,如果你仔细观察一番的话,你就会发现那是方形的石头,但是他们都没有这么做。所有人更关心的是在正前方挡住他们去路的石壁。那道石壁大约有四英尺高。长腿的沼泽怪普德格伦毫不费力就跳到了上面,然后它帮助那两个孩子爬了上去。对孩子们来说,爬得满身湿漉漉的可真是令人讨厌,因为那道石壁上面的积雪已经很厚了,但是沼泽怪对此完全不以为意。然后他们开始了艰难的攀登,在粗糙不平的地面向上攀爬一百码左右的距离,紧接着就抵达第二块石壁,途中吉尔还摔下来一次。这座小山上总共有四道石壁,彼此之间的距离各不相同。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总算是爬上了第四块石壁,不用怀疑,事实摆在他们眼前,他们现在已经置身于平坦的山顶上了。刚才那个可以为他们稍微挡风的山坡也就到此为止了,在这里,他们遭到了暴风雪最猛烈的侵袭。稀奇的是,这座小山的山顶就跟在远处看上去一样,非常平坦。暴风雪在这片宽广而平坦的高原上畅行无阻,肆虐横行。在大多数的地方,雪落到地面上都很难形成积雪,因为狂风不断席卷着大地,将雪花卷成一片片、一团团,迅猛地砸到他们的脸上。一个个风雪交加形成的小旋涡绕着他们的脚边转来转去,就跟你有时候看到的那种在冰上打转的小旋涡一样。而且,事实上,在许多地方,地面都像冰一样光滑。更加糟糕的是,这个地方还遍布了纵横交错的稀奇古怪的河岸或者堤坝,时不时地把地面划分成众多的正方形和长方形。所有这些河岸或者堤坝当然都得爬上去,它们高度不等,在两英尺到五英尺之间,大约有两码厚。每个河岸的北侧都积起了厚厚的雪;每一次攀爬之后,他们都会陷到雪堆里,弄得浑身湿漉漉的。
吉尔拉上兜帽,使劲低着头,将冻得失去知觉的双手伸进斗篷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在这极其可怕、令人生厌的高地上,吉尔还瞥见了其他一些古怪的东西。在她右边的那些东西,看上去有点儿像工厂的烟囱;在她的左边,一段巨大的悬崖陡立,应该比任何悬崖都笔直。但是她对此毫无兴趣,也完全不以为意。她唯一关心的就是她那冻得失去知觉的双手还有鼻子、下巴和耳朵,以及哈方镇那温暖的热水澡和舒适的床。
突然她脚底一滑,下滑约有五英尺,她发现自己滑进了一个黑漆漆、狭窄的深坑当中,这让她大为惊恐。好像裂缝才刚刚出现在她的面前,转瞬间她就已经跌到了坑底。她似乎置身于一个壕沟或者深槽当中了,里面大约只有三英尺宽。虽然此番跌落让她惊慌不已,不过她首先注意到的事情就是这里把风隔绝了,这让她稍稍感到一些宽慰,因为壕沟两侧的沟壁都要比她高出一大截。接下来,她注意到的,不用说,自然就是尤斯塔斯和普德格伦那两张焦虑担心的脸孔,他们正从沟边俯视着她。
“吉尔,你受伤了吗”尤斯塔斯大声问道。
“就算是两条腿都摔断了,我也觉得不足为奇。”普德格伦大声喊道。
吉尔站了起来,解释说她很好,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