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卖货的方式都还保存吉普赛人流动商队的特色,唯有一点不同的是这些大篷货车不是用马拉而是用小汽车、小卡车拖着走,美丽的吉普赛女郎和老人也不骑驴或步行,而多半乘小卧车骑摩托了。这种景象是在亚洲诸国很难看到的。另一件是我们当夜的住处,距托特甫很远,汽车在山上爬了有两个来小时,通知大家上边不通车要大家下车自己步行,这时天已全黑,山上没有路灯,下着雨,风又很强劲,本来在山下还是夏季气候,却骤然进入了深秋,冻得人人发抖,个个磕牙,山路又陡又滑,不时有人跌倒,谁也弄不清为什么东道主要把这群外国人弄到这儿来。大家拼命奋斗,终爬上山顶,看到有家山间旅馆,立刻欢呼而入。里边却装饰得古朴舒适,光亮温暖。这晚大家聚在用橡木做成墙壁、桌椅、地板的饭厅内一边唱歌跳民间舞、一边开怀畅饮,一边畅叙友情,直闹到半夜两三点才睡,竟比在大城市现代化宾馆中过得有趣和谐,大家才体会到主人的良苦用心,拍手称绝。
二十八日两场中国诗歌朗诵会,内容是相同的。除我们自己朗诵,大会还请了电视台两位红星参加朗诵唐诗和艾青、李瑛、公刘等人的诗,那位男演员很有风度,声音浑厚。女演员表情细腻,风趣活泼,可惜就像他们记不住我们的名字一样,我也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尽管如此到晚上全成熟人了。
在“1919文化中心”举行的中国诗歌朗诵会是晚上五时开始。开始前,对外文化交流委员会主任马特夫斯基表示,希望和我单独谈十分钟。我们谈得很诚恳,互相充满了信任,诗歌晚会之后,马其顿作协**扎多罗夫斯基为我们举行了最丰盛的送行宴。那两位演员也参加,女演员跟刘绍棠学了一句中文“我爱你们!”她就举着酒,反复说:“我爱你们!”人们也就跟她学着说,后来,随着饮进肚中的酒液增加,她就把“们”丢掉了!不断地对刘绍棠、对我、对所有的人说:“我爱你!”于是桌上的也就跟她一起丢掉了最后一个字,互相拍着肩膀,碰着酒杯说:“我爱你!”当我指出这一字之差时大家哄然大笑,就在这笑声中互相吻别,叮咛永远为中南两国的友谊而努力。第二天我们离开马其顿回到贝尔格莱德,在贝尔格莱德,作协秘书长伊万·伊凡尼同志请我郊游,路上他问我在马其顿的一周的感受如何?
我说我们结识了朋友,加深了了解。所以尽管在一件具体事务上还没取得成果,我们在总体事务上却取得了综合性的极大成果。两国作家间的友谊,使我对解决悬而未决的事务充满了信心。
他说:“我也这么相信,我会与你合作。”
我们的乐观精神后来被证明是对的。不久之后南斯拉夫作家团来北京访问。在团长、联邦作协**茨洛贝兹和扎多罗夫斯基等同志的真诚合作与谅解之下,我们找到了出路。诗集进厂付印了。
1986年元旦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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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堡之行
我1988年春天接到汉堡的请柬。“中国月”将在秋天举行。
在文学交流活动中,联邦德国的朋友是好伙伴。不仅热心积极,而且深入踏实。近几年外国翻译中国作品,以联邦德国数量最多,质量最好。驻北京的德国外交官员,在促进两国的文学交流方面,也作了许多有益的工作。前任大使维克得先生和现任大使贾培德先生本身就是名作家和文化人。两任文化参赞,也都热爱中国文化。愉快的合作,使我们成了朋友。由于他们的介绍,很久以业我就想到联邦德国看看,接到邀请真是喜出望外。
一切准备都很顺利,临行前却发生了点小麻烦——几位同行者一哄而起选我当了临时领队。这是个受气挨骂兼辛苦一举三得的差使。此行作家五人,有三位是女将,古人云“一个女人三面锣,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位都是名角,京海两派俱全!我想,这出戏够听一阵的。
9月26日清晨从北京出发,经莫斯科转机到东柏林。看来我估计过分了,几位女作家合作得意外好。张洁女士有在飞机上睡觉好习惯。一人占了一排座位,从亚洲一觉睡到欧洲。安忆只顾埋头看书,从不给人添麻烦。乃珊女士也很文静,从北京到莫斯科仅仅和我说了三句话,起飞前问了一句:“飞机上有饭吃没有?”饭后问一句:“还给什么吃的不给?”快至莫斯科时又问了句:“莫斯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卖吗?”莫斯科实在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卖。不过和我去年来时相比,也有很大变化。原来空旷的候机室,现在划出一半开了外币商店。逛商店时碰见了面人汤和哥德学院在北京的负责人阿克曼,才知道同机上的中国旅客大部是去参加“中国月”的艺术家。阿克曼翻译张洁的《沉重的翅膀》得过最佳翻译奖,是熟朋友。他正和一位女士边走边谈。女士高鼻深目,袅娜苗条,会说中文,略带西文西方口音。我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猜想她是德国使馆的朋友还是德国记者、专家,恰好有位中国艺术家走来和她说话:“喂,阿衣杜拉,你好!”才认出这是著名的新疆舞蹈明星,我只在电视上见过。
换机后又飞了几小时,到了东柏林。东柏林机场别来无恙,依旧是窄狭的过境通道,漫长的排队人群。但手续办得似乎比我上次来时要快些。我自以为熟悉路径,过了边检就径直走出机场。正在寻找同伴,一位机场管理人员追过来向我作了个手式,说了一串话,然后又作了个手式。态度很急切。话没听懂,可两个手式都看明白了。前一个手式是叫我别再往前走了,后一个是命令我跟他回去。我随他回到边检出口处,他又往相反方向一指,我依他的指点走出另一道门。这才看见同来的人和汉堡德中论坛来迎接的朋友正向门口翘首张望。我一出现,迎头一阵哄笑,随之女同胞们的批评就雨点般洒来了。“叫你作我们领队,你先把自个儿丢了,这叫怎么回事?”“你的签证是经过国际走廊的,为什么要非法入境,闯入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去了?”我又认罪又道歉,在嘲笑声中进入长途汽车。
艺术家们仍与我们同车,沿着东西走廊急驶。路侧有铁丝标志出走廊的边界。界外是民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