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都得还回去,不然如汪卿所言,一旦地方上有大灾或大变,地方督抚就无法有足够的钱粮应付!所以,设西厂的事得抓紧,给戚金、赵率教、满桂这些人的密旨再加上一条内容,以最快速度进京,谁要是阻拦,杀无赦!另外,谁要是拖延,朕也会严惩不贷!”
……
南直隶。
苏淞巡抚孙承宗为了税粮一事将苏淞几个有代表性的豪绅巨宦请到了巡抚衙门。
其中就有申时行次子申用嘉、王世贞后人王士骑,徐阶后人徐元庆、董其昌之子董祖和等。
“诸位都是本地望族之族长,其家又都是名门显宦,又世受国恩,如今这夏粮秋税却一直积欠,眼看漕粮就要中断,还请诸位发动一下乡邻,积极缴纳税粮,如此,本官也免于勒令差役下乡催缴,以使民患加剧。”
孙承宗先端着茶对这些乡绅巨宦说了起来。
作为亲东林的他不到万不得已倒也没想和这些江南士绅翻脸。
毕竟孙承宗也知道这些江南士绅势力极大,在朝中有很多达官显宦与其有姻亲世交之联系,在地方则也控制着大部分田地钱粮与人口。
“今年南直隶数府大灾,苏州和松江两府与太仓州更是水患肆掠,百姓们颗粒无收,我等大户为避免民变发生,已经开仓放粮,而余粮已没多少,所以税粮只能积欠着了,还请抚台明鉴!”
申用嘉这时候淡淡说了一句。
孙承宗听后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今年苏松一带,水旱皆无,诸位真当本官如三岁小孩一样好糊弄吗?”
徐元庆则也神色严肃地说了一句:“我们说有水患就有水患!抚台只管这样上奏便是,何必多问!”
孙承宗不由得拂袖站了起来:“你们是真要与朝廷作对,你们可对得起朝廷对你们的优待隆恩吗?!”
“朝廷对得起我们江南士绅吗!视我士子若刍狗,说杀就杀,我们就是要让朝廷知道,屠戮士大夫的后果!抚台自己也是士大夫,你难道就真愿意看见朝廷如此对待我士林中人吗?!”
王士骑这时候突然一拍桌子质问起来。
“没错!这件事本就是当今天子的不对,再说也不是我们几家有意欠税,这天下士绅家都不愿意缴税,我们也没有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抚台只需向朝廷奏明实情就是,如果朝廷能让天子下罪己诏,赦免一干士子,严惩奸臣贼子方从哲、徐光启等,该缴的漕粮,我们也还是会缴。”
董祖和按照其父亲董其昌的意思也对孙承宗说了起来。
孙承宗自然知道现在税粮严重收不上来和陛下态度强硬有关,但他也知道当今天子也不是一个肯让步的人,而他也不可能去触天子霉头,也就只依旧问道:“诸位难道真不怕天子乎,也真无视忠孝之礼,也真的要与朝廷决裂?”
孙承宗怎么说也是巡抚,手握当地兵权,如果他要强来也是可以的,所以,也就干脆语气森严起来。
“抚台何必如此动怒,我们并无此意。”
申用嘉这时候说了起来,并白了有些鲁莽的王士骑与董祖和一眼,然后又说道:“如抚台所言,我们也都世受国恩,哪会造朝廷的反,哪敢眼里没当今天子;
但我们断断不能容忍奸臣徐光启之族为祸乡里,甚至走私通倭,我们本欲让抚台查抄徐家,但抚台却屡屡以徐家并无为祸乡里与通倭之实证为由替其掩护,我们固然可以理解为抚台是不愿意得罪徐光启这奸臣;
但现在抚台就真愿意为了徐家而让朝廷漕粮断运吗,只要抚台肯派兵查抄徐家,我们必替乡邻们缴纳今年需纳税粮!”
“没错!天地君亲师,君只在天地之后,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上海徐氏一族鱼肉乡里,通倭走私,我们江南士族断难容忍,抚台只要肯查抄徐家,我们必献税粮!而且,您也不用担心徐光启报复,抚台素来与我东林诸公亲厚,也是天子老师,你抄了徐家之后,若真有人攻讦您,我们必会您声援,您自然无死罪之忧。”
徐元庆也说了起来。
孙承宗没想到这些人一直还打着徐光启那棉纱产业的主意,竟还以税粮来要挟自己。
这让孙承宗内心感到非常愤怒。
但孙承宗自然是不愿意查抄徐家的。
因为只有他才清楚这徐家的产业表面上看是徐家的,其实是皇帝的产业。
而且他孙家也在这徐家产业占了一股,每年靠给徐家提供棉花而获利不菲,所以,无论是基于朝廷利益还是基于个人利益,他都不愿意抄没徐家。
毕竟皇帝派他来当苏淞巡抚就是来做徐家保护伞的。
“徐家有没有走私通倭,有没有鱼肉乡里,本官自会查清,这与税粮无关,缴纳税粮本是诸位的义务而非是要挟官府的底牌!”
孙承宗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
董祖和见孙承宗如此说,不由得怒极反笑起来,看了申用嘉等人一眼,道:“也不知道他徐家给了抚台您什么好处,竟让您如此袒护,也罢,我等乡民岂敢要挟威逼您呢,不如这样,您跪下,向我们磕头,磕一个头,我们就给您一石粮!”
董祖和说着就呲牙笑问起了孙承宗:“如何?”
孙承宗听后当即站了起来:“放肆!本官再怎么说也是本地巡抚,代天子巡狩地方,岂能跪于尔等!今日请尔等面谈,已是给足尔等面子,尔等竟如此不识抬举!”
申用嘉见此忙说了董祖和一句:“董舍人,你怎么能如此无礼!还让抚台向你下跪!”
“怎么,难道他还真敢派兵抄了我董家不成?他孙抚台也想落个残虐士绅的骂名吗?”
董祖和因此气呼呼地问了一句。
“来人,送客!”
孙承宗见此只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忍了下来,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
董祖和自然不指望孙承宗会给自己下跪,他也不过是因为一时愤怒说了此话而已,毕竟作为地方上土皇帝一样的豪门贵公子,他可对官员没多少敬畏之心。
但也因此,孙承宗和这些江南士绅最终是不欢而散。
而孙承宗也因此不得不向天子写密奏奏明此事,表明他实在是难以替朝廷筹集起今年苏淞一带应缴的税粮。
朱由校给予了孙承宗密奏专奏权,所以,孙承宗可以绕开通政司和内阁向皇帝奏事。
……
天启元年,九月。
朱由校收到了孙承宗的密奏。
在得知南直隶苏淞一带税粮积欠的真实原因后,他沉下了脸,然后来到政事堂,问着方从哲:“组建西厂的兵马到了没有?”
“回陛下,赵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