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的悲凉……。”
雨亭叫道:“老庆,这些话应该是我跟你讲啊!”
“一场洪水冲走了雪庵,你的海市蜃楼般的梦幻爱情也消失了,雨中之亭被大雨卷走了,雪中之庵最终被大雪掩埋……”
雨亭望着窗外那一株株出于污泥而不染的白莲,那一蓬蓬绿油油的荷叶,心里不免有几分惆怅。
掌灯时分,银铃她约来到了茶屋,她一头乌黑的短发,本来就生得黝黑,偏偏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裙子。
“老庆,我给你当帮手,这个茶馆是你主唱,我抬轿子。”银铃发出一串笑声。
老庆说:“痛快,我跟大师合作,这金蔷薇茶屋还能不兴旺吗?银铃,你会看风水,咱们这茶屋风水如何?”
“当然兴旺,坐西朝东,前有福海,后有竹林,霞光万道,白莲千朵,银铃老庆,真是吉利!”
雨亭道:“银铃已经来看过风水了,这风水和迷信还不一样,你看山西这地方挺穷,可是五台山却风景殊异,黄瓦红墙白塔绿树,十分幽静。南京中山陵紫气东来,也很**。北京十三陵山环松绕,十分气派,这里头还是有学问的。古代皇帝建都也看天文地理的环境,总不能把首都建在地震带上火山口上、洪水泛滥之地,也不能建在深山之中。像北京、南京、西安、洛阳、杭州、开封、咸阳,都是难寻的宝地。就北京而言,房山又是一方圣土,是祖先诞生宝地,有云水洞、石花洞、云居寺等,金朝皇帝还把皇陵移到这里。”
银铃在茶屋巡视一番,问雨亭:“茶圣陆夫子的塑像怎么还没到?”
雨亭一听,急道:“是啊,这事是由黄秋水操办的呀!他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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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黄秋水家住和平门附近一个三室一厅的住房。
老庆赶到他家时已经很晚,黄秋水拖拉着拖鞋,老眼昏花地开了门。
“老庆到了,庆爷,里边请。”
老庆走进客厅,桌上饭菜狼藉,东西零乱。左侧书房内密密匝匝地摆满了书藉,多是五十年代的文学名著,也有一些俄文书,褐色的地面上摆着一堆拖鞋。
大卧室内一张双人床,被子已多年未叠过,上面铺着紫红被罩;屋角有一架黑钢琴,又旧又老,活像一具棺木。茶几上放着景泰蓝花瓶、瓶内插着一束枯萎的红玫瑰。
壁上挂着一副沙龙书法家郑久康的墨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笔势磅礴,气象万千。
“您把陆羽,陆老夫子的像给请到哪儿去了?”老庆劈头就问。
“唉哟,庆爷,那塑像还有两天就完,我保证亲自送去。”黄秋水堆了一脸笑。
“庆爷,看座,您是喝咖啡还是可乐?”
“老规矩。”老庆落座。
“好,沏咖啡。”黄秋水到厨房里去了。
“别加糖,省得得糖尿病!”老庆冲厨房喝了一声。
“好,不加,不加,不过,吃糖跟得糖尿病没什么关系。”
黄秋水依旧锁着一个房间。
黄秋水和一个叫伊人的少女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后来伊人远度重洋。她在山腰埋葬了黄秋水的情诗,也埋葬了一个动人的故事。黄秋水为此大病一场,他在家中开辟一间曾与伊人生活过的房间,锁住了那销魂时刻。他曾和伊人在这间屋内谈人生,谈理想,谈诗歌……伊人在他的董陶和教诲下也成长为一名诗人。
老庆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有点紧张,手出了汗。
厅内吊钟敲了二十二下。
猫头鹰的眼睛亮了,转动着,骨骨碌碌。
黄秋水把煮熟的咖啡端到老庆的面前。
老庆说:“黄老,我最喜欢您弹吉它,您来一段。”
黄秋水从墙上取下吉它,拭了拭尘土,盘腿坐在沙发上。
“庆爷,想听什么?”黄秋水秃脑壳就像鸡蛋壳,晶莹透亮,汗津津的。他的两个眼珠又黑又亮,就像水银。他瘦得就剩一副骨头架子,可是喜欢穿紧身背心。
黄秋水干脆席地而坐,轻弹吉它。
老庆显然被黄秋水的吉它声所感染。他甚至有些恍惚,他的思绪从这间房间撞破,徘徊在茫茫的夜空,仿佛在那遥远的夜空中闪烁着那深不可测的眼睛;那眼睛闪动着光泽,好像里面有更广阔的世界,是太阳系的其它星球,那些未知的世界,是人的灵魂栖息之地,飘荡之地,还是新的生命空间。
“黄老,您相信人有灵魂吗?”
黄秋水放下吉它,悠悠地点点头,我相信,灵魂是不灭的,有时候我打开那座深锁的门,仿佛又走进那个情爱世界,我觉得伊人,我的真爱,就在我的身边,她的笑声,她的歌声,她的呼吸,她肌肤散发的香气……。
黄秋水缓缓地站起来,摸出钥匙,打开了那座门。
门徐徐推开,黄秋水亮了灯。
奇迹出现了。
屋内一片辉煌。
柔软的席梦思双人床,绣有鸳鸯的床罩,红木卧拒,大梳妆淡,床角有一个精致的小脸盆,放着半盆水;水底是一个火红的牡丹图案。床头晾着两条新毛巾,壁上有一幅双人照,半米多长,是当年黄秋水和他的情人伊人的玉照;当时的黄秋水容光焕发,伊人留着短发,文静娴雅,一双杏核眼闪着神奇的光泽。
床头柜上散落着一叠叠诗稿,还有一个塑料小手电筒。
地板上有一层灰尘。
“这就是我的世界,我是天底下真正的男子汉,哪一个男人有这样真挚,我始终保留着我的初恋……”黄秋水的眼眶里涌满了泪水。
“那你同你的妻子难道不是初恋吗?”老庆问。
黄秋水摇摇头,“我同我的妻子只是一种亲情。在我们那么年代,选择的余地很小,由于年龄的原因,还有一种需要,我们就结合了。由一种感情发展到亲情,我不能否认,我跟我的妻子是有感情的,她是一个好女人,这也正是当时我没有跟妻子离婚的重要原因,我的妻子也是一知识分子,她善良,善解人意,对我也很好,但是我们始终进入不了恋情那种状态,认识伊人后,我找到了这种感觉,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黄秋水双目炯炯,老庆从来也没有见他的眼睛有这么灼人,就像阿里巴巴发现了宝藏。
“伊人认识我时只有23岁,她第一次来我家,我们就在这门口,一见钟情,她凝视着我,我凝视着她,我们虽然相差20岁,但是似曾相识,她能熟练地背出我的诗。我记得他脱口而出:‘黄老师,还记得吗?我们虽然生活在不同的空间,但我们的心早已相通,有你的灵魂相伴,我不会寂寞……’她居然能大段大段地背出我写的诗,我太激动了,她飞快地扑向我,我也飞快地扑向她,我感到我充满了青春的力量,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青年时代……我们这仅仅是第二次见面啊!”
老庆感动地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