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都很奇怪。鲁道夫为什么总是找自己的麻烦,就好像世界上只有泰坦亲王一个人是妖魔鬼怪。
鲁道夫霍斯满意地看着小亲王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他抿了抿干裂惨白的唇皮。又望着下腹地帐篷苦笑了一下,然后他才轻轻叹息一声。
“人生下来就要做斗争。为什么呢?”特勤处长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只是因为人们害怕!害怕疾病……害怕衰老……害怕死亡,不过这些东西……都不比来自同类的威胁可怕,人欺人、人杀人、人吃人,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怕!”
“你怕我?”奥斯卡不确定地反问一句。
“怕……怕得要命……怕得每夜失眠……怕得肝胆里面都长了个瘤子!”鲁道夫地气势终于低落下来。他笑得像吃了咖啡粉一样苦。
“瘤子?”奥斯卡瞪大眼睛。
“医师说是癌,谁知道呢?总之是和……这把铲子……一样的东西!”
“你得休息了!”奥斯卡看到对方地额头上布满冷汗,鲁道夫能在重伤之下熬上十几个小时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算了!听我说完!”前特勤处长微微摆手,“如果我没猜错……女皇陛下是不是命令你即刻离开都林?”
“是这样没错!”奥斯卡更加诧异,难道妻子除了讨厌他……还有别的原因。
“呵呵……”鲁道夫虚弱地笑了一声。“果然如此……陛下也知道怕了……”
“哦啦!算我求你好了……”奥斯卡终于不耐烦了,“明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怕什么?怕安鲁脱离帝国?怕我带着水仙骑士独立?你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死了!都林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止你控制首都局势,你可以利用手中的权柄节制军部和首都保卫师、利用炮兵控制主要政府机构、利用骑兵封锁首都交通、利用特战第一旅占据王宫,再用一个公告细数女皇陛下加冕为帝以来的种种不是,然后逼宫发难……”
特勤处长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座“帐篷”不停地抖动——他地话还是没说完。但奥斯卡已经明白这番骇人听闻的言论背后隐藏着的深意,他被惊得目瞪口呆。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我疯了?”鲁道夫极为勉强地笑了起来,“我一点也没疯!女皇陛下也没疯!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在怕什么?也许现在你真的认为这是疯狂的举动。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我向你保证,未来……总有一天你会为没有把握住今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后悔终生!所以……再见了亲王殿下,你要记住,人往往不会得意一世!天色晚了……走夜路的时候……要留神。”
奥斯卡恍恍惚惚地退出特勤处长的寝室。他被一个骇人听闻的言论吓得魂飞魄散,武力逼宫?胁君夺权?这是可能地吗?有这个必要吗?
人们为什么要担心这种荒谬绝顶的事?可……人们似乎对这件事又极为认真!
阿莱尼斯等在门外,她一眼就看出丈夫的状态极不正常。
“别担心……”奥斯卡无奈地笑了笑,“他还活着!”
女皇陛下耸了耸肩,她下意识地转向医师,“他不会活多久了,我们已经决定使用浓缩鸦片脂……希望这能令他临走地时候好过一点。”
奥斯卡轻轻点头,“现在看来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了……”亲王边说边在胸前划下一个向神明祈祷的手势。
“对了阿莱尼斯,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女皇陛下诧异地转回身。
奥斯卡嗫嚅了一小会儿,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这件事,这件事似乎不能当众讨论,而且……他敢肯定自己地妻子若是真的害怕这件事情,那么她就不会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尤其是当事者本人。
“算了……”奥斯卡状似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阿莱尼斯更加疑惑,“你确实什么都没说,到底是什么事?”
奥斯卡突然向妻子单膝跪倒。他已经很久都未向阿莱尼斯行过君臣之间的重礼了。
“陛下……帝国亲王、近卫军元帅、军情局长、安鲁家族领导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向您告辞!”
女皇牵手拢了拢头发,她不确定地打量着跪伏在地的男人,她地丈夫很少称呼称她为陛下。不过阿莱尼斯有种感觉,她害怕这是最后一次。
早就恭候在一边的皇室首席史记官贝尔纳多特奥热罗男爵自然不会错过特勤处长遭遇行刺这样的大事。他运笔如飞,将田,年2月口日地见闻全部记录在案,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孤零零地走出鲁道夫霍斯伯爵官邸时,史记官终于停下笔,他打量着自己的字迹。在他地印象中……奥斯涅亲王确实很少称呼陛下为陛下,相信若干年后,有闲心的人在研究这份手稿的时候也会发现这一点,而且……这还是奥斯涅亲王最后一次用趁和皇帝的敬语称呼他的妻子。
奥斯卡走出大门,早春地夜晚吹着清冷的风,他在思考、他在疑惑!为什么阿莱尼斯最后的告别竟与特勤处长别无二致,他的妻子叮嘱他路上小心,这在平常算不得什么,可在奥斯卡听闻那件人们都在恐惧的事情之后……他觉得这种叮咛中的深意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面对兴高采烈狂奔而至的桑迪南上校,奥斯卡不耐烦地挥开手。
“别高兴得太早!屋里还有个死人,你至少也要挂上一副节哀顺便的臭脸,别让我难做!”
桑迪南似乎对主人的告诫充耳不闻。“我的殿下,安鲁军统当局用调查部门地鹞鹰传信了一封来自君士坦布尔的快件!”
“君士坦布尔?”奥斯卡疑惑地皱起眉头,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在世界的另一端还有一位“遥远地”妻子。
“是女儿!阿赫拉伊娜公主殿下叫她伊芙泰勒,是您给小女儿取的名字!”
“哦啦……”奥斯卡一把抢过信封、利落地展开信纸。他仔细阅读着信纸上的每一个字,尤其是他小女儿的名字!伊芙泰勒!多美地名字啊!年轻的小亲王那一脸的痴笑已经说明他的心情是多么雀跃。
“走!咱们去庆祝!”
桑迪南为难地抓了抓头,“即刻出发的命令已经下达到各处军营了!”
奥斯卡大力弹了一下小个子南方佬的额头,他偷偷望了望左右,然后对桑迪低声说,“去他妈的!等咱们喝醉了再说!”
桑迪南就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用力地朝亲王殿下立正敬礼,并用全部音量大喝一声“是”
奥斯卡又弹了弹这封洋溢着喜悦的信件,他最后朝鲁道夫霍斯官邸望了一眼,“既然这样……今晚咱们就别再做那些杀风景的事……”
春风微凉,在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