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了……”皇室医师长焦急地蠕动着唇皮,“那把铲子切断了霍斯伯爵的大肠,由于切口太过靠下。大肠里面的……”
“屎?”奥斯卡望着结结巴巴的医师呵呵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老医师不会当着女皇的面说出这个词。
“呃……没错!”医师长偷望了一眼阿莱尼斯一世陛下的脸色,果然,至高无上的皇帝异常厌恶地别开头,老医师只得转向相较之下显得兴致勃勃的帝国亲王。
“您一定知道大肠里面的那个东西有多脏,它一向是最厉害的感染源!尽管霍斯伯爵的伤口表层还未受到波及,但我相信皮肤底下的创口已经完全溃烂——从那种恶心得要命的气味就能判断出来……您和陛下进去的时候最好带着口罩,虽然我们点了熏香,但离伤者很近的时候还是能够被那种味道……”
“够了够了!”阿莱尼斯厌恶地瞪了一眼满头白发的老医师,她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换一个医务长,这样一个吃白食的家伙连皇家医学院里的四年级生都不如!当初就是他对父皇的身体束手无策,还说什么救不到注定要被光明神宠召的人!大家听听,这是一个医师该说的话吗?
若是祷告能解除生病,那这个世界还要医师干什么?
“他精神怎么样?还能说话吗?”奥斯卡拍了拍怒火中烧的阿莱尼斯,他要出面解围了,今晚的女皇陛下心情糟得出奇,碰上她的人都会被没来由的数落一通。
老医师长一边引路一边长声叹息,“高烧、呓语、精神时好时好、但神志只是偶然才会清醒片刻。”
奥斯卡赞叹地哦啦一声,他已肯定这确实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评语。
鲁道夫的官邸只能用简朴来形容,这里没有大多数贵族人家的奢华陈设,也没有名家巨匠的油画雕刻,甚至连墙纸都是单一的颜色。女皇陛下看到丈夫在留意这些便颇为得意地告诉他——特勤处长的廉洁奉公有目共睹,奥斯卡就颇为赞同地连连点头,但他嘴上却说,“遭遇暗杀的官吏往往都不讨人喜欢。”结果吃了个没趣儿的阿莱尼斯就再也没说话。
就像医师说的那样,前特勤处长的卧室燃着无数支蜡烛和熏香,整座房间充斥着法兰香料的气息,刚刚走进屋子的人都被刺鼻地香气熏得一阵头晕眼花,阿莱尼斯皱着眉头、单手掩着鼻子。她只是朝床铺那边望上一望就打算转身离开了。
奥斯卡叫住妻子,“把我一个人放在这儿?你不怕我对一个离死不远的人做些什么吗?”
阿莱尼斯轻蔑地瞟了一眼出言挑衅的丈夫,“随便你好啦……”
奥斯卡目送妻子地背影行出房门。然后他就走近鲁道夫霍斯的病榻。
前特勤处长曾是多么精明多么厉害地一个人呀?可如今呢?他脸色苍白得像十几天没有饮血的鬼怪,全身都在轻微颤抖。掩盖着他的白色床单沾染了一大片浓稠的血迹,而更离谱的是床单被那把铲子顶了起来,这令伯爵地下腹就像支起一座帐篷,难怪奥斯卡一见就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
“笑吧……尽情地笑吧……”
“你醒着?”奥斯卡收起笑,他有些诧异地打量着死对头。
鲁道夫霍斯艰难地吞了一口吐沫。他渴得很,可该死的医师并不认为他还需要喝水。
“我醒着,这辈子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帝国亲王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面前这个人说得不错,人们通常只有在临死之前才能真正懂得如何看待自己,尤其是鲁道夫霍斯这样的人。
若说到实实在在的情感,奥斯卡竟然为死对头遭遇的变故感到惋惜,都林若没有特勤处长这样一株大麦,年轻的亲王殿下还真找不到另一棵值得修剪的作物。
“我很抱歉,不过……医师们还在想办法。也许会有转机呢?”
鲁道夫霍斯艰难地瞪大眼睛,他被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话语中展现出来的真诚吓了一跳,不过他在转念之间就已认定这又是亲王殿下的鬼把戏。这个曾经的少年犯一定乐翻了心,他只不过是挂着一副悲天悯人地假面。
“你和你那些军情局的同僚……不是开了香滨吗?怎么没有继续庆祝?干嘛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
奥斯卡拍了拍手,“不愧是前特勤处长!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打探肯辛特宫的动向,我看女皇陛下一定会被你地精业精神所打动。”
鲁道夫咬了咬牙。若是他还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力气也要在临死之前刺这家伙几剑。“别绕圈子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我就要死了,你可以趁我还能看到你的嘴脸时尽情地笑,不然的话……再过一会儿我就要让你失望了。”
奥斯卡也没说什么,他与鲁道夫同是特勤领域地首领,可面对这样一位老前辈,亲王殿下连一点兔死狐悲的感觉也没有。帝国皇夫突然揭开那片单薄的白色被单,他满意地看到愤怒至极地鲁道夫霍斯像初次被男人看清裸体的小姑娘一样涨红了脸。
奥斯卡猛地皱起眉头,特勤处长的伤口真是可怕,而且医师说得一点都没错,一股令人想要一头撞死的味道在伤口上空聚成一团,揭起床单带起冷风,恶臭立刻扩散,这令小亲王下意识地捂住鼻子,他在别开头的同时又把被单迅速地盖了回去。那古怪伤口看一眼就足够了,看上第二眼就要吐鲁道夫一身,虽然那样也不赖,但……还是算了吧!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是这个样子。”奥斯卡由衷地向霍斯伯爵道歉。
鲁道夫难过地把头转向一边,他想像所有的死对头那样说上一两句厉害的话,或是用最恶毒的言辞挖苦嘲讽面前的敌人,可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他做不到这一点,在他的认知中,那种虚张声势的嘴脸是弱者的最爱,而真正的强者即便是在死后也会得到胜利,就像他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孰胜孰负还真的不是眼前所见的那么简单,一切都还说不定呢!
“你……好好休息!”奥斯卡转过身,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了,再说他原本就在怀疑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瞻仰鲁道夫霍斯的遗容。
“喂……奥斯卡!”前特勤处长突然叫住来意不善的亲王殿下,“记得我很久没有这样叫你啦!”
奥斯卡诧异地点点头。
“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些话……总得说清楚!”
奥斯卡又愣了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