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拉没再说什么,他和我静静站在空地上,我们监视着流云,一动不动。
事隔七八个月,我们的变化都很多,只有一点是共通的,我们都学会了沉默。” “殿下!”帐幕外传来柯克.道格拉斯少尉的声音。
奥斯卡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日记,今天就到这吧。
“进来!” 小柯克掀起幕帘走入大帐,他带进来一股冷风。
这个善使双手大剑的小伙子比从前成熟许多,举手投足都是一副老兵的架势。
不过话说回来,相信任何一位成功杀出妻女山战场的战士都会变成这副沉稳干练面容冷漠的样子。
无可挑剔的立正敬礼,道格拉斯少尉说话了:“亲王殿下!作为您的副官,我得提醒您,现在已经是凌晨……” “柯克!等等!”奥斯卡摆了摆手,“虽然你只为我做了五个小时的副官,但我知道你是称职的,所以我想我们可以换种方式相处。” 少尉没说话,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个小家伙还在身后背着他的大剑,长长的剑柄甚至高出他的额头。
“过来坐下!”亲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小柯克看了看亲王的神色,“是!殿下!”少尉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坐了下去,他就这点最招人喜欢了。
“你们……最近在忙什么?” “开始的时候忙着养伤,然后忙着受勋仪式,再然后忙着整编,最后我们就来这儿了!” 奥斯卡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大家都变得不爱说话了对不对?” 柯克缓缓垂下头,“大概是吧!大家都尽量避开那次……不愉快的记忆。” “恨我吗?”奥斯卡望着少尉的眼睛,“是我带领你们发动了一次自杀……” “不殿下!”柯克.道格拉斯少尉猛然起立,他甚至掀翻了坐椅,“大家都在感谢您,感谢您给予了我们伟大的胜利和不败的信誉!只是……只是大家在想到那些牺牲……呃……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但您要相信我,您的红虎仍像从前那样爱戴您,以您为天地!” “你们……只幸存84人?” 柯克想再说点什么,可他颤了颤唇角,最终什么都说不出。
奥斯卡微微一笑,提这个干嘛? “对了!卡米尔干嘛去了?我在你们结阵的时候看到他了!可他在扎营时却不见了!” “卡米尔少将和他的师团应该是去追击德意斯人的残兵,在昨天下午的战场上我们并没对敌人造成大量杀伤,只是逼使他们溃退。” “卡米尔晋升了?”奥斯卡高兴的仰起头。
“是的,殿下,我们这些幸存者都获得了晋升,还有这个!”柯克边说边朝自己胸前的帝国勇士勋章努了努嘴。
“阿勒康尔和邵尔.肖恩斯坦呢?他们不是冲出妻女山了吗?” “是的!阿勒康尔总指挥和邵尔.肖恩斯坦团长都冲出来了,可他们的伤势……总之他们的伤势很重,虽然得到很好的救治,可他们已经不适合军旅了!” “伤残?”奥斯卡艰难的吐出这个词,他知道所谓的“不适合军旅”代表着什么,对于一位军人来说,这可能比杀了他更令他难过。
柯克看了看神色暗淡的亲王殿下,他连忙换了个话题,并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对了!殿下!您的那位朋友,塔.冯.苏霍伊子爵!他的右手有四根手指齐根而断,但他幸运得多!皇帝陛下破格提升他为近卫军历史上第一位炮兵准将,但塔.冯.苏霍伊将军的手中只有一门可怜的火炮和四名炮手!您是没见到那个场面,在授勋仪式的时候,苏霍伊子爵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奥斯卡捧住头,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柯克呆愣了半晌,他有些犹豫,可最后他还是伸手扶住亲王的肩膀。
“殿下,您无需自责,红虎还活着!大家都在,就在这个地方!”柯克边说边用手掩住胸口。“殿下!我们的红虎不但没有被打垮,反而更加强大!我们已经拥有强袭军的规模了!按照大本营分配的番号,咱们的编制是第十七游骑兵师、第十六格斗师和重骑兵第八作战旅。
这些部队都是名副其实的精锐哦!” 看着一脸开怀的小柯克,奥斯卡也不自觉的笑了笑。“呃……我不擅长记住生面孔的名字……” “哦!是这样!来自大本营的罗兰.朱列尔上校担任游骑兵第十七师师长,来自聂鲁达方面军的巴巴拉.萧伯纳少将担任第八重装旅旅长,卡米尔.雷阿仑少将仍然带领咱们的格斗骑士。” “除了卡米尔,还有谁出门了?我看到营地空荡荡的!”奥斯卡勉力瞪着眼,他已经困顿了。
“只有罗兰上校的游骑兵在家!我也不知道卡米尔师长追到哪里了,至于巴巴拉将军的重装骑兵旅……我想他们会遇到一场硬仗,因为阿兰元帅已将他们调入进攻阿尔伯托要塞的战斗序列,连缪拉军长都亲自下到锋线督战了!” “进攻一座要塞!要我的骑兵旅干嘛?”巴巴拉.萧伯纳少将在马灯下疑惑的看着作战书,这位脸膛通红的大个子中年人有一个下意识的习惯动作,就是说话的时候喜欢吹动落腮胡子,看上去就像一只赌气的牛蛙。
缪拉只是微微一笑便没再做声,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深刻的认识到近卫军统帅所展示的战争艺术有什么样的价值。
缪拉是在强迫自己不要怀疑银狐的布置,他目睹了20日下午那场大决战的整个过程,阿兰的指挥无可挑剔,只是对伤亡无所顾忌,这不免令人怀疑他的用心。
“军长!那可是阿尔伯托要塞,骑兵派不上用场的!银狐不会是要我们去送死吧?” “你问问他敢吗?我会给他几个耳光再把他那身银色的皮毛丢进粪坑!”缪拉冷冷的哼了一声,露出凶厉的脸色。
巴巴拉.萧伯纳少将的胡子飘动起来,“军长,听您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可塌实多了!” 孤单的野火稀疏的散落在盆地中,火光映红了泰坦战士的脸孔。
乌鸦成群结队的飞往战场,难以辨物的黑夜无法组织它们奔向冲天的血腥。
战场上移落着无数尸骸,围绕中心战阵的那条红线,尸骨层层叠叠,断裂的刀枪洒满地面,有些就插在战士的尸身上。
野火映出炼狱一般的场景,死者依然保持生前的模样,他们的面孔是那样狰狞!似乎他们仍在呐喊,仍在战斗!北风发出细微的呼叫,就像死者的呻吟,就像尸骨幻化出的进攻口令。
三三两两的泰坦战士在战场上游荡着,他们将兄弟们的尸骨抬到离树林不远的高坡前,高坡前已经开掘了一个似乎深不见底的大坑,坑中落满近卫军将士的尸骸,而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