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眼眶里骨碌碌惊慌乱转。
他就像变成了个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只能惊恐的看着面前人,看着那双妖邪的眼睛,看着那双眼中同样挣扎的自己。
直到。
面前人眼泊如水一荡,涟漪掠过,眼中已重归澈净。
“哇!”
可破军却如遭雷击,脚下踉跄,一张脸淡若金纸,口中更是呕出一口鲜红,溅落在地,如墨点散开。
“跪下,我便留你不死!”
淡淡的嗓音轻如雨落。
而破军的反应竟是,跑。
他强压肺腑间的逆血,头也不回,闪身便已亡命般狂逃向远处,什么女人,什么尊严,什么笑话,他现在就是个笑话,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与生死相比,这些东西,不过狗屁,只要命还在,什么都会有。
只因这神秘人委实太过恐怖,天下高人他倒也见过不少,但像这般深不可测,高到没边的却是首见,甚至,他都觉得就是自己那个宿敌在此,恐怕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逃,一定要逃
他心中惊悸狂吼,这是他这辈子都没做过的事。
但是。
破军突然眼露恐惧,瞳孔陡缩,像是遇到了某种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事,又好像遇到了什么大恐怖。
他原本急逃的步伐兀的一停,一张脸却倏地红了,且脸上还在笑,嘴里更是哈哈笑出了声,眼角还笑出了泪,不但笑出了声,还唱起了歌,唱歌的同时,他突然从空中跃到了地上,然后转身,像是疯子一样手舞足蹈的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翻起,又连翻了二十三个跟斗,接着,他原地跳起了舞。
就像是街角那些几岁大的孩子般,跺脚,扭腰,嘴里还嚷着古怪的童谣。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竟然做出这番举动。
看着滑稽可笑,可破军眼里,恐惧更甚,他眼中都漫起了一条条血丝,惊骇欲绝的望着树顶盘坐的那人,他就好像见了鬼一样,看到了神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不禁颤栗。
对方只是简简单单的抬起了手,伸展着五根纤秀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拨动着。
而他,已身不由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哭笑都难控制,像是个提线木偶。
破军突然有些后悔,或许他刚才就应该跪下,求饶,说不定
但现在,他已不能说话,就是想跪都已做不了自己的主。
“妙哉,奇哉,就我见过的那些跳舞的人里,你算是跳的好的!”
轻柔温和的嗓音说的不带一丝烟火气。
但这更让破军害怕,人还是有情有欲的好些,至少能看见喜怒,说明他还是个人,可眼前这个,却让他有一种源自于灵魂上的恐惧。
他想说话,可惜,张开的嘴里冒出来的却是一首歌。
然后,他一直从远处翻着跟斗,翻到了树下,接着在原地翻起跟斗。
“我很好奇,一天一夜的时间,一个人究竟能翻多少个跟斗,唱多少首歌?”
此话一出,破军听的心如死灰,还有深深的绝望,想他不说天下无敌,可放眼当世也算罕逢敌手,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眼下会落到如此惨淡的境地,生死都不能自己。
这时候,不远处走来了两个人。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大人牵着小孩。
正是聂人王父子两个。
聂风正蹦跳而来,等看见树下不停翻着跟斗的破军,立时欢呼着跑到近前,一双眼睛好奇的瞧着,然后鼓掌叫好。
聂人王也过来了,他先是看了看破军,眼神似有变化,然后又看了看树顶老神在在的怪人。
“风儿,该回去了!”
他对聂风道。
看着聂家父子二人的背影,破军就听树上那个温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呃!”
破军浑身一颤,他突然惊喜的发现自己又能动了,而且,也能说话了,但他却不敢动弹,就好像被点了穴一样,浑身发冷,发僵的立在那,更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连反抗之心都没了,等待着自己的结果。
“我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翻跟斗,唱歌,你说好不好?”
听着这个妖魔一般声音,破军面颊紧绷,连头也不敢抬,他半低着脑袋,心中却觉得无比憋屈,对方现在连动手都不想动了,这是要他自己选择,偏偏他还不能说不好,也不敢说,就好像给了他两条路,一条生路,一条死路,再不然,就是生不如死,任人摆布。
他实在是害怕极了那种身不由己的境地。
破军终于还是用他那愈发沙哑干涩的嗓音艰难的道:“好!”
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字。
遂听一个笑声落下。
“呵呵,孺子可教!”
437 八部众
说是一天一夜,那破军果真在树下翻了一天一夜的跟斗,也唱了一天一夜的歌,一刻也不敢歇息,一刻也不敢停。
但就在翌日的清晨。
那颗树下又来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颜盈。
晨光微熹,朝阳初升。
颜盈罕见的换了身衣裳,那是她未嫁聂人王之前的穿着打扮,锦绣烟罗,滴粉搓酥,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就似映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芙蓉花,千娇百媚。
她来到了树下,看看破军,又看看树上的那人,那人侧身而卧,右手抵着面颊,双眼半开半阖,就那似片羽飘叶般静静地躺在树冠上,白发垂落,皓腕胜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人的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奇香,摄魂勾魄,虽不见动作,却能引来蜂蝶流连,招来飞鸟驻歇。
沐浴着万道晨光,这个人,就如同一尊入世的佛,出了尘,也绝了俗。
破军见到颜盈本是面露欣喜,想他半生,除却已死在“剑宗”的父亲,平生便再无亲近之人,不是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随心所欲惯了,喜怒无常,为人所厌惧,见到他,多是退避三舍。
但,好在他遇到了这个女人。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一个尤物,她懂得如何勾起男人的兴趣,特别是他的兴趣,也因此让他那颗孤独多年的心得到些许慰藉。
但破军脸上的笑慢慢就僵住了,也慢慢没了,不仅没了,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从爱意,再到恨意,以及杀意。
因为,他已看出来,颜盈并不是为自己而来的,她竟然是为了这个人。
但他却不能发作,也不敢发作,因为他的生死,现在已不由自己做主。
“我猜他现在一定想要杀了你!”
树上的人徐徐睁开了眼,不紧不慢的瞥了眼树下的颜盈。
“佛曰: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你是属于哪种?”
颜盈展颜一笑。
“我只知道你很厉害,破军已算天下少有的高手,你却比他更强,世人皆道,英雄爱美人,你武功已当世绝顶,不知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