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兴奋极了。
“行了,小点声,不然师傅听到了又得罚你!”
说话的也是个少年。
打眼瞧去,但见这少年凤眸剑眉,朱唇玉面,清秀俊美。两颗眼睛只似那一汪明净的秋水,会说话一样,右眼角落着一颗芝麻粒大小的泪痣,长得是雌雄莫辨,头顶新生着乌黑的发茬,哪怕穿着素布麻衣也难掩俊俏。
只似泥猴子群里落了个仙家,惹得不少路过的姑娘小姐连连侧目。
却说这少年是谁啊?非是旁人,正是苏青,时日愈久,他这长相也愈发让人瞧着惊心动魄。五年的功夫,一身唱戏功底日新月异,一众师兄弟或多或少总有记不住戏文挨打的时候,可他没有,两世为人的最大好处,便是胜在这心智强于旁人,还有记性。
加上也肯下得去那股子狠劲,这筋骨一开,腰身上的功夫也是翻天覆地。
与其他师兄弟不同,老师傅对他起初还算严厉,可越到后面这态度慢慢就有些转变,像是认定了他会成角,只怕自己逼得狠了,把这个未来的台柱子给逼跑了。
平日里除了手把手的授艺,言传身教外,当真是比其他师兄弟好了千百倍。
至于前面扛旗的则是小石头和小豆子。
眼见小癞子魂都快被糖葫芦勾走了,苏青一低头,小声道:“行了,别瞧了,前些天赶集的时候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偷偷给我塞了一枚袁大头,回去后,你守着,等有卖糖葫芦的走胡同口过,买上几根,解解馋!”
小癞子眼珠子一瞪,然后咽了口唾沫。
“一枚袁大头?那得多少钱啊?你藏哪了?”
像是瞧见小癞子的心思,苏青似笑非笑的道:“怎么?这就开始打主意了?”
“哪的话呀,我小癞子能是那种人!”
小癞子一拍胸膛。
苏青嘿嘿一笑。
“狗屁,那前些日子,你还翻我被窝?小石头小豆子的枕席都被你翻遍了,师傅给我的药酒,他娘的有大半瓶被你一人使了,我说你三天两头挨打怎么就不长记性!”
“那能怨我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师傅他老人家可是铁了心的把你当成接班的,也就除了刚来的那年挨了几次罚,这几年都舍不得打你了。唉,可怜了我们,你那药酒搁着也是搁着,就咱们这交情,不得给我使使!”
小癞子真就成了个癞子,被说破丑事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且嘴里还能找出一些的道理,挤眉溜眼的笑着。
“就你这性子,总有一天要出事!”
苏青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前面关师傅拱手对着周围人客气的招呼着,笑脸相迎,哪还有往日冷面神的模样,说的话无非是来戏班子捧捧场。
自打苏青功底渐深,在街上露了一回面,这关家班的戏棚子里就慢慢热闹了起来,来的也多是些富贵人家的姑娘小姐,就连一些烟花柳巷里的风尘女子都不时来捧捧场,这还没成角,就已有了一点气象,可把老师傅高兴坏了。
以往吃的都是咸菜窝头,这些日子都能见到点肉腥油水了。
却说就在临到戏班子胡同口的时候,偏偏起了变故。
街上忽然惊呼四起,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虬髯汉子,像是一只饿极的孤狼,浑身是血的从远处冲了过来,身后吆喝四起。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众人皆是下意识的纷纷退避。
苏青也被人流挤到一旁,定睛瞧去,那汉子身形魁梧,穿着一件无袖短褂,手里提着一柄染血朴刀,背上像是还背着什么东西。
眼看有人阻路,汉子面容一沉,毫不废话,右手扬刀一劈,刀光一转,便听“噗哧”一声,那拦路的官兵身子还站着,项上人头却哗的飞了起来,骨碌碌滚落在地。
随后才见无头身子软倒在地,腔喉里的血水嗤嗤飚射,看的人毛骨悚然。
一刀甫毕,汉子矫若猿猴,一溜烟的奔进胡同里,只在那墙上借力一蹬,单手一攀,丈八高的墙头就到了脚下,几个起落,已没了影。
等那些追捕的官兵追进胡同里,所有人仍是看的呆立当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一片哗然,惊叫、哭声,混成一团。
隐约间苏青像是听到有谁在说“豪侠”二字,可惜还没听清楚,便已跟着众师兄弟回到了戏班子。
只是任谁瞧见那不同寻常的一幕都难免心绪难平,苏青更是如此,大半天的功夫都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仍是回想着之前汉子杀人的一幕,临到晚上一闭眼,这眼前像是就能瞧见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来。
他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
“小青,你咋了?”
这偏头一瞧,敢情好些个也睡不着,估计也是被吓到了。
外面夜凉如水,虫鸣不绝,闷热的厉害。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轻声道:“天气热,睡不着,我去冲个澡,凉快凉快!”
说完,光着膀子就朝后院澡堂子里去了。
就着头顶的星光,眼前一切多是影影绰绰,苏青习惯性的翻进一个木桶里,适应了起初的沁凉,整个人长呼出一口气便坐了下去。
可刚一坐下,他心里却是莫名一突,“哗”的又站了起来,手脚麻利的翻出来,把那墙角的油灯点亮,凑近了木桶一瞧。
桶里有东西。
只见一个灰布包裹正沉在桶底边缘。
他小心翼翼的捞起,瞧了又瞧,然后脸色就变了,这不是白天那个汉子背上背的东西么。
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打开。
灯火底下,但见一个鸟笼子模样的物件呈在包裹里,顶端勾连着一串精钢细链。
苏青的脸一下就精彩了,这包裹里的,居然是——
“血滴子?”
他有些惊疑不定。
可陡然,一道声音倏然从他背后响起。
“你认得?”
006 变故(求推荐,求收藏,求投资)
苏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手里的油灯一抖,盏里的灯油登时洒出来不少。这背后的还能是谁啊,既然包裹都在这,那说话的自然是那汉子了。
“你转过来!”
见苏青似被吓傻了,背后那声音又再次响起。
“啊?好!”
颤颤巍巍中,苏青慢慢转过了身子。
就着灯火瞧去,便见这一角阴影里站着条高大的黑影,两只眼睛精光闪烁,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咽了口吐沫,苏青虽心里忐忑,但还是壮着胆子道:“你放心,我不会喊的,你还是拿着你的东西快走吧,免得被发现了,戏班子的孩子们都要跟着遭殃!”
“你姓什么?”
男人也没说走不走的话,仍是自顾地问着。
苏青一愣。
“我?我姓苏!”
“苏?”
“放心,我不杀你!”汉子见他小脸哆嗦,哑然失笑,宛如想着什么,最后他道:“此物乃世间奇巧,普天之下,只此一副了,知晓此物者更是寥寥无几,你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