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痛苦的惨叫瞬间回荡在苏青的耳畔,他则是疼的闭着眼睛,不住平复着自己的气息,脸颊汗水直流,疼的小脸煞白。
只见小豆子双手被身后戏台子里的套索一捆,就像是五花大绑一样,捆了个“大”字,硬是生生把他按了下去,叫声听的人揪心,练那些练功的徒弟一个个都有些心惊肉跳。
“别喊了!”
苏青闭着眼低声道,像是没什么气力,宛如梦呓。
“放松身子,不然你越挣扎,疼的就越厉害!”
“别闭眼啊,昨个戏词记得如何了?”
老师爷在旁笑呵呵的瞧着。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
苏青睁开眼来,眸子里不知沁着汗,还是渗着泪,水光盈然,眼角泪痣,红的如血。
“不错,背的好!”
老师爷微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听着,手里拿着一柄折扇,轻轻叩着手心,等苏青一字不差的背完,这才望向小豆子,笑道:“你也别光记着哭了,多学学人家,赶明就要轮到你了,今儿只是破题,文章还在后头呢!”
遂见他起身朝着关师傅走去,嘴里也不知道说了些啥,没一会,这监管徒弟的一个管事便搁来一瓶药酒,放到了苏青面前,还撂下几句话。
“你小子可是遇到大造化了,关师傅还是头一回这么瞧一个人,这可是十几年的老药丸子泡的酒,还是班主曾经跟一个行走江湖的豪侠那求来的方子,活血化瘀,赏你了!”
小癞子又被罚了,眼见苏青身前搁的药酒,眼睛都红了。“行啊小青,这才两天,师傅他老人家就对你另眼相看了——哎呦!”
他这一说话,肚子里的那股气一泻,倒立的身子立马失了力,身子一歪,就倒了下来。
不等起身,就见管事提着鞭子抽了下来,疼的哭爹喊娘,一抹泪,又赶忙摆好身子。
只是苏青疼的哪有功夫理他,脖颈间筋骨毕露,身子都疼的直哆嗦,比昨天可疼太多了,而且他脑海中只回想着之前管事的话。
“豪侠?这世上也有豪侠么?”
像是察觉到什么,侧头一望,就见小豆子正瞧着他,满脸大汗,眼睛里泪水直冒。
强颜挤出个笑。
“这药酒咱们一人一半!”
这时候,练功的小石头忽然借机趁着抬脚的空档,走到这边,把小豆儿压腿的砖踢了一块。
关师傅盯了个正着,手里的茶杯一搁,皮笑肉不笑的嚷道:“小石头,替谁偷工减料呢?”
“师傅,我练腿眼朝天,没留神脚底下!”
“废话,取活去!”
“好嘞!”
小石头练的是腿,应了声,自棚子边上取过巴掌宽的木板,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关师傅的手上,自己则是老老实实的趴在一张高凳上,裤子一褪,露出了屁股蛋,前些天打的淤青还没好呢。
“啪啪啪——”
每每到肉,小石头一边“哎呦”连天,一边朝着苏青他们挤眉弄眼,脸上全是汗,额角青筋微跳。
等打完了,小石头一提裤子。
“还有一说呢?”
老师傅背着手,穿着羊皮裘,想来唱的也是生角,这身子骨很是硬朗,底气十足。
“在班结党者,罚!”
小石头嘿嘿一笑,熟练的往外走。
就瞧见他跪在雪地里,头上举着个木板,板上顶着一个盆。
“自打有唱戏这个行当开始,谁也没有咱们京戏这么红过,你们算是赶上了!”
老师傅跟在后面,提起一壶水,只往盆里灌,冰冷刺骨的水沿着木缝只往小石头衣领子里灌,就像是扎进了一把冰刀子。
众弟子无不附和齐声应道:
“没错!”
苏青慢慢收回了视线。
墙外又传来小贩的吆喝声。
“铛铛——磨剪子嘞,镪菜刀——”
他听着声,目光望向墙外,像是飞离了天地,最后又合上了眼睛,轻声道:“练吧,这世道,人得学会自个成全自个!”
……
夜深了。
苏青靠在墙上,费力的把药酒倒在掌心,然后将手心搓的发热,这才小心翼翼的揉捏着双腿,感受着痛楚散去一些,他才对着趴在窗户上的小豆子说道:“别看了,他还得罚会!”
像是想到什么,他一偏脑袋,望向小癞子。
“这天底下也有豪侠么?”
小癞子捧着个京剧脸谱带在脸上,想了想,漫不经心的道:“不清楚,不过往常赶集的时候,好像听有人说过什么王五爷!”
苏青听的一愣,迟疑道:“确定是王五么?”
小癞子点点头。“是啊!”
“可惜了!”
苏青再想想这世道,神情一黯。
整理着思绪,没一会,就听门外响起了小石头哆哆嗦嗦的声。
“——此乃天亡我楚——非战之罪——”
木门推开,一个浑身结满冰霜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气都喘不匀,却仍是那副猴精似的模样,嬉笑着:“小爷我今练的是九转金炉的火丹功——我到外头、外头——凉快凉快——”
话还没完,小豆子裹着捂热乎的被子便跑了过去,小石头一呆。
这孩子怕是经历了至亲抛起,如今瞧见有人但凡对他有一点好就掏心掏肺的,二话不说,拽着小石头便把他拖了火盆旁。
等把外面的灰袄剥下来,都已经冻硬了,像是铁壳一样。
捂着被子,小石头趴在床上露着屁股蛋,抹着药酒,疼的龇牙咧嘴,这可不能耽搁,免得生了冻疮,又要遭罪。
一夜无话。
外面,又是大雪飘摇。
005 五年(求推荐,求收藏,求投资)
春秋寒暑去矣。
班子里的师兄弟技艺初成,已有人练的登堂入室,关家班的名头随之也渐渐涨了,老师傅也愈发严厉残酷了,生怕有人得了东西,结果人还没留住。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平日里一大早便把所有人喊到护城河边,对着日出吊嗓,苏青见那芦苇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不知不觉,转眼间,已是第五个年头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
这年夏天。
“卖冰糖葫芦喽!”
“枣糕呦!”
“驴打滚嘞!”
……
市集上小贩的吆喝四起。
街上行人大多都是蓬头垢面,世道难,活的自然也难,有不少人背着背篓,里面趴着个还不会走路的娃娃,领口上再插着一截干草,木然的扫视着过往的来人。
众人习以为常,早就司空见惯,马车一过,蹚土乱飞,又是鸡飞狗跳。除了头顶阳光能见点色彩,这座城早已随着大清朝的消亡而失了色彩,带着一股没落破败的腐朽气息。
大街上,就见一群戏班子徒弟好奇的左右打量,四下里瞧望,嗅着两边飘来的味,一个个不停的擦着哈喇子。
当先一个浓眉大眼,模样敦厚的少年扛着关家班的大旗,他们这是在往回走。
“小青,糖葫芦诶,瞧见没,那就是糖葫芦!”
一众戏班子徒弟里,只见个身矮机灵的少年扯了扯身旁人的袖子,指着街边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