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交给你们了。”说完他就像超人一样消失。
周子衿在她身后乖得什么似的,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低眉顺目。听了美女说的话他眉头紧皱,无奈地说:“姐,朵朵这还在病房呢。”
年卿只觉得有一行大雁从头顶飞过。一会儿变成一字形,一会儿变成人字形。
周子衿叫这个美女“姐”,美女是苏朵的“妈妈”,难道是说:苏朵是周子衿的……外甥?
年卿看着周子衿,眼睛都快胶在他身上。
病床上苏朵又哼了一声,像是累了,紧闭双眼。
苏朵他妈眉头紧皱,一张脸就像快滴出水的水蜜桃。
“周子衿,我看不下去。朵朵就交给你了,给我完好无损地带到面前来才算完事听见了吗?”说完她抚着自己的小心肝飘走了。
她走后,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周子衿看着年卿,对她说话,声音却隔着冰雪覆盖的北冰洋:“终结者乐队近期的通告排练都暂停。这些天你辛苦一下,多照看照看苏朵。等他能出院了暂时先搬到我……”
苏朵忽然睁开眼,闪亮亮地看他:“不,出院了我还住姐姐家。”
“看吧,”陈高兴得意扬扬地说,“我就说这家伙缠上我姐了。你们家一定很有钱,找什么借口往我姐那儿挤啊?”
周子衿跟没听到陈高兴说话似的,只盯着苏朵,缓缓说:“不行。苏朵,过去你怎么任性我都由着你。这次不行,出院后你必须去我那儿。”
苏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竟坐起身:“你要是一意孤行我就彻底消失让你和老妈找都找不着。”
气氛一下僵持起来。这是怎样的亲戚关系啊?年卿看看周子衿又看看苏朵,弱弱地说:“苏朵你还是听他的话吧。”
苏朵迅速看她,绷带中唯一露出的眼睛冰冷冷的。然后别过头去,再不看她一眼。
年卿心底一麻。她想起上初中时亲戚送给她家一只黑色腊肠。那时她正在初三冲刺的关键时刻。养了一个星期不到不得不转送他人。送腊肠走的时候它也是这样的眼神。坐在新主人的车里再不看年卿一眼。
周子衿点点头:“就这么定了。出院时我来接你。”他转身走的时候又在年卿耳旁丢下一句话,“我和苏朵的关系不要让外界知道。”
待他消失不见,陈高兴才凑到年卿身边问:“姐,他谁啊?气场能压过我陈高兴的人可不多见。”
年卿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小护士眨巴眨巴眼说:“他是周子衿吧?你们跟他什么关系啊?”
陈高兴捧着肚子跳起来:“周子衿?他就是周子衿?姐,你上大学的时候不是什么后援会的会长?你们那个后援会好像都是周子衿的粉丝吧?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偶像兄!”
折腾大半天,这都快午夜十二点了。整个急救室的人都看着大吼大叫的陈高兴,表情个个都跟看见怪物似的。
年卿问她:“你不饿?”
“呀。”陈高兴这会儿才想起来晚上没吃饭这回事。一想不得了,立刻表现得饿得头晕眼花。
“你先回去,路上随便吃点。明天帮我收拾些洗漱用品送过来,哦,再给我拿一套干净衣服。”年卿一边说一边推着陈高兴朝急诊室门口走。
好容易送走了陈高兴,年卿轻轻走回急诊室坐在病床边看着苏朵。
不论怎样,熬过这几天就可以结束跟这家伙的同居生活。想到这里,年卿脸上神色柔和许多,伸出手为他掖着被角。
陈高兴刚才那么一吼,十年前那段没心没肺快乐无边的嚣张日子一股脑钻了出来。
遥想当年,周子衿不论在哪里演出都有年卿兴奋到发红的面庞。好像她上大学就是为了追随周子衿的脚步。周子衿拉的每一曲都令她感动。十九岁之前甭管遇到多崩溃的事年卿都不知道哭,听周子衿拉琴却总是泪流满面。
校友都笑她,说唱歌五音不全的人能被音乐感动成这样?一定是看上周子衿了吧。
她才不管别人的议论,执拗地跟着周子衿的脚步,也就只是听他拉琴,静静地听从不打扰。
“嗯……”病床上的苏朵哼唧起来,迫使年卿关上回忆的窗。
第二天,年卿等了一上午都等不到陈高兴给她送东西。从前这个陈高兴就靠不住,怀了孕以后更不靠谱。
年卿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他送来了年卿迫切需要的东西。
刷了牙洗了脸从卫生间出来,年卿由衷地对周子衿说:“谢谢。”真的要说声谢谢的。早上不能做早操也就罢了,若不能洗脸刷牙那真是生不如死。
周子衿淡淡地说:“辛苦了。”他意指年卿的熊猫眼。
这对熊猫眼还不是要拜苏朵所赐。昨夜整整一晚也不知真的假的,苏朵上了五六次卫生间。每次都折腾得年卿人仰马翻,最后一次年卿举着输液瓶倚着卫生间的门都快睡着了,苏朵猛然开门出来,她直直撞到他怀里。苏朵痛得嗷嗷乱叫,急诊室所有的人都被他惊醒了。
这么折腾,年卿能精神抖擞才怪。
可这么辛苦,年卿都已没什么感觉。意识里满满都是周子衿对她说:“辛苦了。”这是刚刚周子衿对她说的。不为别的,只为了她,所以说了这三个字。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对她说话了?好久好久,久到年卿以为这是上辈子的事。
她用冷水洗脸,本来凉丝丝的,现下如春季絮暖阳光拂过田野般温暖。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地:“我,我……”
“姐姐。”苏朵忽然说,“我想拉屎。”
这小子又来?
年卿手忙脚乱地扶他坐起身,又取下输液瓶。
“我来吧。”周子衿接过苏朵,带着他朝卫生间走去。
年卿刚舒了口气,就听见苏朵说:“我又不想上洗手间了。”
祸害,这小子就是个祸害。
周子衿哪是年卿那么好欺负的,把个苏朵一架:“不去也要去。”说完砰一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年卿心想,若不是苏朵的脸被包成了木乃伊,此刻还不知道多精彩呢。
这两人进去的时间可不短,好一会儿出来后周子衿对年卿说:“公司再请个护工吧。”
年卿想点头说好,可不知为什么摇头拒绝了:“不了,我还行。”
周子衿倒不坚持,找了主治医生问问情况很快走了。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苏朵都很乖,不再嚷嚷着去卫生间。年卿见他睡着,决定趁这会儿回家一趟。陈高兴这家伙死到哪里去了。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可再乱都没有敲开门后看到的乱。像是刚刚爆发过世界大战。
她先问开门的男孩:“你是谁?”
越过男孩走进去,看家里不过二十四小时就恢复到之前被洗劫过一般的景象。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