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自己的未婚妻妾抛头露面,又不顾自己正在会试而回来救人,甚至因为此事而触怒了皇上,连件换衣服的时间都不给他,就被撵回了贡院。
这才是良人。
不得不说,女人的脑洞很大。
你给她一片叶子,她能脑补出两个从幼儿园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一份完整而又凄美的爱情故事出来。
半个多时辰过后,一个歌妓手里捧着一件衣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兵卒喝住了她。
李修也抬头看过去。
兵卒问明情况后,愣了半天,接过那件衣服回来给了李修,无不羡慕的说道:“李大人好艳福。楼里的姑娘们念您的恩义,给您赶制了一件衣裳。还说希望您别嫌弃。”
李修把火把和花名册给了兵卒拿着,接过衣裳来也傻了。
这是什么啊。
一块块的布连在一起,针脚大小不一歪歪扭扭,还真是赶制出来的。
抖开往身上一披,都乐了。
小了好几码。
李修很诧异,围观的兵卒直起哄,这算个什么心意。
拿过来衣服那位兵卒说话了:“这是她们身上的衣服撕开了给凑上的。”
一句话把场子说冷了,起哄?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百衲衣,也称功德衣。
宋陆游曾经赞过:朝冠掛了方无事,却爱山僧百衲衣。
李大人这是做了什么事,让这些姐儿现做了一身百衲衣给他,真是读书人的本色。
李修听完衣服的解释,又燃起了革命的斗志。珍重的把这身青布蓝衫裹好,冲着那边那个女子拱拱手,谢谢了,这份心意我已收到。
“大人。”
“干嘛?”
“做首诗吧。我们就爱看这样才子和花魁的故事。做一首,让我们也能有个念想。跟着大人也能史书上风流一回。”
李修不禁喷笑,我这算是被制造热度了吗?会不会有绯闻啊?
又一想,不会。读书人的事,都是风雅之事。那就背它一首吧。
想了想,踱步到了那歌妓的面前:“可会唱?”
“奴家学过几年。”
“好,我送首词给你,回去谱上曲唱来听。”
这要是文娱,就是赠歌了。
李修把一曲红豆曲缓缓念了出来: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
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歌妓牢牢的记住后,福身一礼:“谢公子赠曲之恩。”
李修很开心,这么久的时间了,终于收获了第一声公子,你不叫,我都忘了这是古代。
干嘛还要谢恩?
靠着这个吃饭呢,有自己专用的曲子就如出了一首单曲一样,你说要不要谢恩。
歌妓转身欢快的跑走了,混忘了自己衣服下摆撕了一块,一双玉腿若隐若现,其实李修看不见。
大半夜的就靠着身后的火把光亮,能看见什么。
那几辆车竟然还不走,朦朦胧胧间,人影恍惚的过来了十几位衣衫不整的女子。当先那位送衣服的歌妓俏声说道:“如蒙不弃,我等姐妹愿为公子吟唱这首红豆曲。”
“这么快就谱子了?”
人群中娇笑连连:“公子都说了是红豆曲,还要什么谱子。”
李修给了自己一个小嘴巴,露怯了露怯了。词要填新词,曲谱都是现成的,略一改一下合了韵就是首新曲。古人诚会玩。
不好理解?
杭州美景盖世无双,就这一句简单吧,能有四五个版本,唱的味道还不一样。
换个词,冬走涪陵夏行船,诶,就是个新曲。
为什么这么比方,歌妓们是去求命,谁也没带着笙管笛箫,就找了一根树枝一片瓦,啪嗒啪嗒给了一个拍子,众歌妓就用九音六调唱出了第一句:滴唔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唔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李修抱着怀听得是如痴如醉,原来人家是唱的广韵啊。
歌声飘飘渺渺就进了贡院,举子们都在睡梦中惊醒,披衣服坐起来怔怔的看着黑暗中模糊的院墙,是我等的文采惊动了天女么?哪里来的这飘渺的歌声。
周侍郎等正在判着卷子,猛然一惊,何人唱歌?
周侍郎一拍桌子:“跑不了是李修又回来了!找出他的卷子给他撕了,扔他一脸!”
众考官开怀大笑,纷纷移步出了考厅,要去贡院门外看个究竟。
周侍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救人就去救人,偏和一群青楼女子纠缠不清,岂是君子之道。”
翰林劝了一句:“事出有因么,两千歌妓跪皇后,也是美谈一件。都是些苦命人,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
周侍郎指着那边唱歌的歌妓说道:“不一般见识就任由她们扰乱贡院么?你们且看,明日那些考生肯定神不思属。”
“要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咱们录了他也是祸害。莫急莫急,咦?竟是花满楼的柳二娘。怪不得有如此天魔般的歌喉。”
读书人最向往的就是花魁歌姬和自己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一个杜丽娘唱了几百年,重生人设的祖师级人物,考官们年轻的时候哪个没想过自己遇到一个杜丽娘呢。
杜丽娘可遇不可求的话,杜十娘也行。
歌妓们连唱了三遍,缓缓收声。向李修盈盈一拜,侧身而走,后面都少一块布。
李修啧啧称赞,怨不得后世粤语歌的词曲那么贴切,就因为发音不同,更贴切音律。
想着鼓鼓掌,可一看身后来的那些人,也就熄了这个念头。考官出场,恐怕自己又要挨训。
诸位大人也都瞧见了他的狼狈相,却没有笑他,指指那身百衲衣感慨自己年轻时想了多少次的事情,竟然在他身上实现了。
周侍郎叹口气,风流少年又怎可没有这样的雅事呢。算了,罚他天亮再进去吧。
有了一床被子的李修,蜷缩在门洞里渐渐的睡着了。
贾政一夜好睡,天愈晓时,被傅秋芳轻声唤醒,该上朝了。
唉呀,真不该答应三姑娘这个事,我一年上朝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凑那个热闹干什么。
当着爱妾的面,不得不一副老爷很忙,朝堂离不开我的样子,起床忙乱起来。
李贵都好奇,老爷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上的哪门子朝?您老是无旨不能进殿的员外郎,你去了站哪?
不敢问,就赶着车走吧。
前面一辆挂着鸿胪寺林字灯笼的车悠悠的过去,李贵紧紧的跟上。人家才是正经上朝,我们老爷这是抽风。
小心的回头一看,又睡着了吧,就知道您不适合上早朝。
到了皇宫,文武官员列好了队,等着开宫门。趁这时候,聊几句昨晚的事情。
“如海公,你家女儿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听说是要去太常寺?”
林如海一笑:“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