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1 / 1)

昙花梦 陈娟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5个月前

倒霉,狼狈丢弃而去。

  过了两年,蒋驴子从安徽回到南京,在城北找到通王府的旧址,只见满目荒凉,到处断

瓦颓垣。他便在荷花地旁边,利用残砖破瓦塔盖一间房屋。接着,他又把这口池围住,偷偷

地从池底捞出当年所丢的金银珠宝。暗存起来。

  一切就绪,他就搬到城南闹市地区开一间茶馆。莱馆生意非常兴隆,赚了不少钱。接连

又开设了十三门店铺,购买了无数地产。经营二十余年,他的店铺、厝(音同措,放置)屋

几乎占全南京城的一半,富甲江南,人称蒋半城。

  至今流传四代,虽子孙繁衍,但家业已败。蒋兰宝是他曾孙,杨春月逢人便谈及此事,

无非想标榜她丈夫的家世。既当婊子,还想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价,被传为笑话!

  席间,杨春月见我有三分姿色,如获至宝,使百般笼络,蓄意逢迎。她对我说:“只要

你肯到这里,保证你一生吃穿不尽。城内地方多半是公子哥儿,一般游客文雅干净,多数挥

金如土。不像下关码头,来往客人多是贩夫走卒,不但粗鲁庸俗,汗气冲天,而且凭缠头之

资,出手寒酸有限。”

  我到那里的目的只想探听王存金的踪迹,眼见无隙可乘,便心生一计,对杨春月说:

“蒋太太交际广泛,经验丰富,所说的话都合情理。下关一带,的确都是下等客人,纵有一

两个阔少,又因吸毒过多,身有恶臭,令人讨厌。今年新春,我碰到一个客人,年约二十七、

八,身材很高,面目清秀,自称是安徽和县人,姓王,我们称他王先生。这个人出手很阔绰,

但遗憾的是恶臭难闻。他虽多情,相会一次后,一直缠住我,我只好极力躲避。好好一笔生

意,没有福气到手,所以还是一贫如洗。”

  程科长听了,禁不住问道:“哪有这样恶臭,使你如此难受?”

  李丽兰被问,不觉满面羞红,她冲着程科长阿道:“你呀,我为你抛头露面,化装娼妓,

出入窑窟,不顾羞耻,你竟戏谑我,实在太伤我的心了!”由于感情冲动,李丽兰泪水盈眶。

  程科长马上拱手谢罪。赔礼道歉:“丽兰,真对不起,因为你的表情太逼真了,我竟忘

乎所以,好像在冶山道院。”

  李丽兰破涕为笑,似嘻非嘻地埋怨道:“谈正经事,不许你再开玩笑,若再干扰,我就

不说了!”

  “此后保证不敢!”

  李丽兰笑眯程科长一眼,又接着说下去。

  提到王先生,杨春月愕然望我,我佯作不知道。她迫不急待地问我:“这个王先生左鬓

脚是否有一颗黑痣?”

  我答:“仅仅一夕之欢,也没有看清楚,好像有的。”

  杨春月顿时醋海翻腾,骂道:“这个杀千刀的,太没有良心了,喜新厌旧,烂了心肝!

当初我待他多好,现在被狐狸精迷住了,拂袖掉头,一去不返。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绝没

有好下场的!”

  为侦查王存金的近况,我明知故问:“蒋太太,你也认识王先生?”

  杨春月正在气头上,悻悻答道:“何止认识,当初还是老相好呢。”

  “那现在他到哪里去了呢?”

  她气咻咻地回答说:“他被秦淮河畔蟾官餐厅歌女黎丽丽迷住了,整天都在她家里。”

  “你知道黎丽丽的家吗?”

  “这婊子住在她姑母家里,石坝街苏庐。当初那里也是一家大窑子,鸨母金三姑,谁不

认得她!现在她洗手不干了,她家房屋很大,房间很多,这个没心肝的,就是埋在这个坟墓

里。”

  我假装同情她,愤愤不平地说:“你为什么不到她家里与她理论?”

  她皱皱眉头,无可奈何地叹道:“我的好妹妹,你在社会上没有混久,不懂得外面的规

矩。我们这些姐妹,也是朝秦暮楚,张三李四,谁和你三财六礼,明婚正聚?我与他只不过

姘头关系,这是见不得人的,向谁理论去?最终还不是自找一场没趣?”

  她大口地喝完了杯中的酒,又自已斟满一杯,以自嘲的口气说道:“他那种风高放火、

月暗杀人的不义之财,推稀罕它!你说得对,那种白面(海洛因)的臭味,实在近不了人。”

  杨春月经过聊以解嘲的泄愤之后,她的怒气很快就消了,春风又回到她的脸上。她笑着

对我说:“好妹妹,真对不起,我罗嗦了半天,竟把客人忘了,实在简慢得很!”杨春月的

一席话已经把王存金的行迹全盘托出,我的目的已达到,暗自高兴,就想打退堂鼓。便笑着

对她说:“蒋太太,你不必和姓王的动气,这种人我回避不及,没有什么可惜,还是保重贵

体为要。假使蒋太太肯收留我,我明天会搬到这里来,现在我要走了。”

  她担心我一去不回来,倒了摇钱树,断了好财路。便苦苦留住我不放,笑嘻嘻地讨好说:

“人说‘姐儿爱俏,鸨母爱钞’,我和你一样,钞票无所谓,漂亮顶要紧。你在这里,我保

证替你选到年轻有钱的客人。凡是你不合意的。就给她们去,我这里姐妹很多,她们都消化

得下。”

  杨春月为了拉拢我,说了一大堆甜蜜蜜的话,许了无数个愿。我被拗不过,骗她说:

“我的行李衣服还在下关张三婶家中,拿着就来。”

  三婶点头证明。杨春月还是不放心,要派人帮我去拿行李,我说:“好姐姐,你相信我,

我还有一点私事,办好以后,一定就来。南京我没有亲戚,不投靠你还投靠谁?”

  杨春月见我态度真诚,信以为真,才让我离开。

  第二天上午,我按照杨春月所说的方向,找到了秦淮河畔的石坝街。这一带都是古老房

屋。四面风火墙,内中花园假山,看来都像大户人家,其实多是当年的妓院。这个“苏庐”

也是其中之一。过去这里妓院林立,为“六朝金粉”的结晶。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还都南

京,公开禁妓。秦淮河畔莺莺燕燕只好分飞到金陵的每个角落。这里的妓院儿整为零,由公

开转入秘密,许多妓女变为流莺暗娼。

  我刚到苏庐门口,只见里面走出一个使女模样的女孩,年约十五、六岁,面目清秀,还

带几分天真。她手上拿着一大叠纸币,边点边走,点完塞进大衣口袋里,向夫子庙方向走去。

  看到一叠纸币,我计上心来,便放弃观察苏庐的环境,转而尾随着这个使女后面走去。

  到了夫子庙广场,那里是跑江湖卖艺的集中地。有卖膏药、草药的,有卖唱的,有变魔

术的,顶缸走绳,耍猴子戏,应有尽有,非常热闹。这个女孩童心未泯,她从这里经过,就

被热闹的场面吸引住了,也钻进人群中去观看。

  我认为时期已到,不得不施展些小技。靠近女孩子,稍一接触,一大叠纸币就从她的大

衣口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