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的低调,尤其是权阉只手遮天后的近乎足不出户,从不与朝中大臣往来,又因为优柔寡断的考虑而几乎不去宫中去向刘太后请安……
党争甚烈,天启就算是病入膏肓,在其正式宣布将把皇位传给“五弟”之前,那些满口仁义却无比阴暗的的朝臣,便连正眼都不会看待信王一眼。
毕竟大明的文臣在之前的两百年里已经被宠坏了,就如一个个躲在皇帝余荫下的孩子,全然不把皇帝这棵参天大树放在眼里。
这些家伙连皇帝都动不动就给颜色,遑论被压制得死死的一介闲散王爷?
“崇祯皇帝就算是自缢煤山,就能唤醒这群狗东西被猪油蒙住了的黑心么?”这一瞬间,诸多的推理的重真心中一闪而过,并为崇祯感到深深的不值。
“其实我也挺无奈,挺难的啊。已有三亩肥沃的土地需要开垦。等把亦欢从沈阳接回来,便至少也有四亩。半亩方塘一鉴开,朱熹圣人连半亩都耕不动……”
重真就是如此的不正形,然而正是这份放浪不济成就了他开朗的心态。
他耸耸肩膀,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在二人眼中,释放的乃是“爱信不信”的信号,许多时候人越是不在乎别人信任自己,反而越发会得到信任。
“这真是个很没有道理的世界。”重真无奈地撇了撇嘴,显得很不耐烦。
袁崇焕与吴三桂也只是道听途说,哪有确凿的证据,也无法去找当事人求证。
当着重真的面儿交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便当是彻底相信了这套说辞。
然而三人之间却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隔膜,毕竟这是袁崇焕首次质疑重真。
这份沉默,只能袁崇焕这个始作俑者来打开,便继续西平堡的话题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可进军西平堡?要知道建奴已许久未曾踏足辽西平原了。”
重真道:“确实如此,然而建奴对于辽西平原的虎视眈眈,也一刻都未曾松懈过。其实我们都知晓,建奴早已不满足于摄取辽东,而是在觊觎整个大明。”
吴三桂嗤之以鼻道:“想多了吧,就算西平堡孤悬在外,无法坚守,不还有末将驻守的大凌河堡吗?河堡以锦州为后盾,以左右二屯为侧盾。当初那一战你也是亲自参与了的,我关宁军只需步步为营,便不惧他建奴分毫。”
“不错,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大凌河堡最终不得不遗弃。锦州城,松山、塔山、杏山诸堡,宁远城,前屯堡,辽西走廊堡寨林立。他建奴便连宁远都未曾染指过,难不成还能破开这重重的坚城固堡,直抵山海关,叩关而入么?”
袁崇焕尚是首次认可吴三桂的观点,书生的倔脾气一旦发作,当真是赶着不走打着倒退,便连当初的担忧——担心建奴绕道入关,都给忘记了。
第451章 关宁军的内部争执
“袁崇焕就这样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么?”回忆起刚到宁远之时,对于袁崇焕那份誓守宁远之心的期盼,重真默默一叹,“等闲识的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他又深深瞥了吴三桂一眼,那眼神让后者感受到了无尽的生分。
吴三桂蓦然想起谍战后金回程之时,与一帮生死兄弟绕道入关的那一次。
念及建奴确有绕道入关的可能,心中一片悚然,但是袁崇焕就在旁边,向来都有极大私心的吴三桂不知出于何等目的,犹豫再三就是没有说出口。
再看袁崇焕,面沉似水,紧紧地抿着嘴唇,再不说话。
“巩固万里长城蓟辽段,以防建奴绕道入关的担忧,是你最先提出来的啊!莫非你真的忘记了当初的初衷?莫非当初那个单纯心系辽东的宁远道使,已被太多的坑壑与名利冲昏了头脑,冲淡了初心?”
重真终于对他死心了,心中不无悲伤。
袁崇焕的心理究竟是如何想的,说实话,便连他都没有了把握。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早前便创立了草衣卫,更有草衣卫里的草衣卫。
也就是碟中谍!
并且很早,就有计划地将这些成员,从关宁体系中独力出来,成为一股直接隶属于他的力量,自从莫名其妙成为信王之后,重真便知这绝非最后一股。
身份、视野、心态上的转变,让重真不打算再与这二人争执,说道:“在去江南之前,你先随我走一趟京师吧,皇上想见你。”
袁崇焕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滴血,吴三桂却愣然道:“不是信王殿下么?”
重真一个头嗒甩了过去道:“藩王面会边关大将,你想陷殿下于不义么?信王信王,虽以皇太弟之名成为储君,更已摄政朝纲,但却不能失信于天下呀。”
吴三桂龇着牙想要咬过去,心中却因“大将”二字而十分受用,嘟囔道:“就是说呀,信王殿下是哪门子的藩王哦,他是皇太弟,是摄政王。”
听着二人的一唱一和,袁崇焕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可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重真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暗叹道:“袁帅终究听不进去我的劝诫了……”
吴三桂显然也成长了,会看别人的脸色了,也会调节气氛了。
他伸长脖子如王八般瞪着那双狭长的眼睛,往重真的身后看去道:“刚才一直忘记问了,我倒觉得怎么少了点儿啥,二狗没随你一同过来么?”
“你是在担忧老虎从黑夜里窜出来,把你这个没心没肺家伙的心掏出来么?”重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在京师守家呢。一只信王府,一只午门,一只坤宁宫,轮流值班,值守午门的那一只,还兼职负责宫廷里的巡逻。”
“多好的辽东猛兽啊,终究成为皇家豢养的宫廷御兽了么?”吴三桂感叹着。
袁崇焕抬起头与眼皮,狠狠瞪了这个意有所指的家伙一眼。
“莫非你不希望成为这样的猛兽,而是试图称霸一方,乃是割据为王?”重真丢下一句若有深意的话,负手走向大凌河堡的西侧城头。
这一番唇枪舌剑,无异于关宁军的内部争执。
然而都是以人的躯壳修炼成精的妖怪,说者权当没说,听者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
谷谁都不能确保这番话是否会对关宁军的内部团结造成一定的影响。
在重真的心目当中,这支所谓的铁军一直就充满了成分复杂的派系斗争。
辽西将门,朝堂文臣,朝廷武将,无时不刻不在争夺着各自的利益,一如朝中的党争。
唯一能带给人略加安慰的,大概便是与建奴的争锋相对罢了。
毕竟建奴最开始不分类别,要将所有残留在辽东的非八旗人全都变作奴隶。
而随着进军辽西的两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