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定是他们这些热血少年的拳拳报国之心起了作用,顿时精神一振。
他朝着重真与吴三桂离去的方向大声应诺,便自忖极为绅士地对高起潜做出了邀请状:“姑娘,能请你跳支舞……啊不,请吧,高公公。”
眼看着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原野,瞬间就变得冷清了下来,唯有狼嚎远远地传来,高起潜心中大恨,将重真的无礼深深记在了心里,便连吴三桂都恨上了。
对于祖宽那邋遢粗犷的模样,他更是厌恶至极,有心想要给点脸色看看,但听着似有迫近趋势的狼嚎,便心中发憷。
他便只好摆出一张笑脸,装出一副遗憾而又心甘情愿的表情,头也不回地往锦州驰去:“太可怕了,这地方实在太可怕了。不但野兽可怕,连人都不是人啊!”
他的不甘与绝不回头,与祖宽等人的不舍以及一步三回头,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为什么要对那个高起潜如此无礼,那可是魏忠贤的心腹啊!宁可得罪君子,也莫要得罪女子与小人,这可是你亲口跟我说的啊!”
吴三桂追上刻意放缓了马速的重真,不解地问道。
“是的。我确实说过有些人就算不喜欢,也暂时莫要得罪的话语。”重真叹道,“但是有些时候,从一开始就坚定自己的立场,比什么都重要啊!”
吴三桂悚然动容道:“你是说阉派会败?你看好东林?可是便连袁帅都在拍魏公公的马屁啊,虽然并没有拍到点子上,最终还是被迫辞官了,好悲哀……”
重真打断他道:“我说的坚定立场并非站任何派系的队伍,而是坚定自己的内心,坚持自己的方向。”
吴三桂歪着脑袋看着他道:“那你所坚持坚定的是什么?”
重真回望着他郑重说道:“是坚守大明所代表着的汉家文明,以及大明百姓能够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这亦是吾辈关宁少年毕生的梦想,你说呢?”
吴三桂蹙眉深思道:“前一个梦想我完全能够理解,然而后一个……有着吾辈戍边,难道说大明关内百姓的生活还不够安居乐业么?”
重真叹道:“大明偌大,我等却只去过京畿以及京畿附近的河北山东,有机会咋俩再去大明的其他地方看看,你就知道了。”
吴三桂大喜道:“你是说过几天去京师述职的时候,会带上我?”
“哈哈哈,那就要看皇上的旨意当中,有没有提及你啦。”
(
第279章 纯沙不成墙—吴三桂你记住了吗
黄重真大笑着鞭指前方道:“那里便是大凌河遗址了,吾等今夜便在此过夜,明日开始,并着手修筑此堡吧。”
吴三桂点点头道:“需要我去大舅那里要一些辅兵军户过来么?”
重真道:“我等趁着建奴尚未察觉,先将粮仓修筑起来,至少也要说动祖将军派遣后勤兵过来,将这些粮仓填满。至于修筑城墙的辅兵,让他们把堡墙栅栏抢修之后,便迅速撤退吧,免得陷入了建奴的包围,我等突围的时候,可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吴三桂大惊道:“什么?你说我等会陷入重围?”
重真顿时斜睨着他道:“你怎么?你怕了?”
“怎么可能!只要有仗打,老子便只会热血沸腾!何曾怕过任何一场战斗!”
吴三桂先是大笑,旋又蹙眉道:“可是,袁帅创建我关宁铁骑的最初目的,好像是用来冲锋陷阵的,咋他一走,就沦落道修堡守寨的地步了?”
重真望着麾下的骑兵接受到自己的指令之后,便开始向着大凌河堡遗址开拔,并很快便投入到了着手修复的工作当中。
他满意地点点头,对吴三桂道:“若非数量不多不少,质量又足够让人心动,又怎么吸引建奴的目光呢?袁帅给了我关宁军极大的自信与动力,不管他在或不在,我等都会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极其一样,实现短时间内的自我运转。”
吴三桂疑惑道:“发条?你是说袁帅在或不在都一个样是吧?这不对吧?赵将军、满桂,还有我大舅,都是总兵职衔,可没有谁从属谁,谁统帅谁的规定,如何自行运转?别相互看不顺眼,相互掣肘,就算我等小兵烧高香了。”
重真耐心解释道:“不止我们这两千余骑,祖将军、赵将军,乃至满将军,都会派遣麾下铁骑,驰骋于这广袤的辽西走廊之上,做出既好像想要往前突进,又仿佛是在替我等压阵的态势。我关宁步兵则会着重屯于松锦杏山一带,乃至进驻左右二屯,以为我部与你部铁骑之后盾。”
吴三桂深悉秋季夜晚的两双空气道:“这么说,我和你身陷重围浴血奋战,是无可避免了?”
重真打了一个响指道:“对滴。”
吴三桂受其轻松的心态渲染,笑道:“你真的是我所见过的最为奇怪的将官,明明被人当做枪杆在使了,还是这么潇洒自如,甚至甘之若饴。”
重真轻笑道:“总要有人为着身后的这个古老民族,负重前行的,自从年少懂事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都在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
“一直?呔!”吴三桂斜睨着他道,“还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俩虽然年纪差不多,可你来关宁才几年,我与我的家族,可已在这里打拼好几年了。”
重真笑呵呵地看向他道:“我的家族在抚顺,我在五岁的时候就见识过建奴的屠刀了,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就开始在师尊的带领之下,与建奴血战了。师尊仙逝之后,我自北而南,自东而西,南下西进,过关斩将,勇闯虎穴,直捋虎须,所打拼出来的战绩,可不比你辽东将门吴氏差呀。”
吴三桂瞅瞅他背上的“汝钦”宝剑,顿时翻着白眼不无嫉妒地说道:“岂止是不比我家差,简直就是犹有过之啊!谁叫你有一个寿命那么长的师尊呢?我的天啊!李成梁的长子李如松居然是你的大师兄,老子到现在都难以置信!”
重真突然一脸诚恳浅笑地看着吴三桂道:“他也是你的大师兄,难道不是么?”
吴三桂还是首次感受到他完全没有讽刺的真诚,居然有些受宠若惊,龇着牙道:“你是说我可以成为你师尊的第四个弟子?哇哦,虽然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但我还是感到很荣幸。”
“你长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
重真顿时将浅笑改为斜睨,道:“我们是兄弟,而且我与你有着共被袁公赐予表字的情谊,你叫李如松这个关宁铁骑最早开创者一声大师兄,并不过分吧?若是师尊允许了,你叫他一声老师也未尝不可,不过你要自己去问。”
吴三桂感慨道:“为什么老子总是在被别人占便宜呢?”
重真策马缓缓前行道:“到底是谁总是在占别人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