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所谓的‘宁远大捷’,当真是可笑至极。”
黄台吉嘴角微微上扬的语气之中,略带着一丝揶揄,与阿敏多尔衮者完全不通,轻轻而言,娓娓道来,其杀伤力却非常非常大。
“你……”吴三桂等人闻言,虽然愤怒,却也讷讷地不知该如何反驳。
倒是黄重真轻轻摇头,淡笑不语,以无声的反抗,来抵御黄台吉的犀利言辞。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若连小胜都无法取得,何谈大胜?
况且,黄台吉口中的所谓小胜,哪怕是有着含糊其辞的正史支撑,那也只是后金的片面之词,若真的如他所言,后金方面只在宁远之战中折损了数百人。
那么,堂堂后金大汗统帅乌泱泱的数万兵马气势汹汹而来,在丝毫战果都未取得的情况之下,会甘心就此灰溜溜地退兵?以成“未尝一败,只此一败”之名?
因此,黄重真的亲身经历,便证实了他去往辽东关宁前的推断。
——奴酋受伤,军队受创,才是后金最终放弃攻打宁远主城,转而趁着海面冰封突袭觉华,以屠杀岛上军民,来发泄因为终尝失败滋味,从而导致的羞恼成怒,并最终不甘退兵的主要原因。
黄重真的无声反击,令黄台吉的犀利言辞,就像狠狠一拳打在了棉絮之上,软绵绵地无处着力,十分无趣,更觉难受。
但其堂堂贝勒之尊,又不好籍此发作,否则岂不显得格局太小?
于是,便只好咬咬牙吃下了这个暗亏,主动转移话题道:“昨日在太平别院内叫嚣的那个,便是你吧?”
“正是在下。”黄重真抓抓脑袋,颇为不好意思。
“十只羊,五头牛,吃完了没有?”
“今早又饱餐了一顿,滴血不剩。倒是二爷不曾配酒,好在我等自带了。”
“好家伙,武将军自是英勇无敌,尔等也不愧为少年英雄。”
“八爷谬赞。”
“来人,赐酒。”
当即有侍卫端来酒盘,黄台吉亲自抓起酒壶,滴酒不洒地斟满了五杯,便放下酒壶,朝黄重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八爷。”
黄重真随意地朝他抱抱拳,举起一杯便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犹疑。
祖大乐等人见状,也都有样学样。
见五只酒杯空空如也地回到了酒盘之上,黄台吉赞赏地点点头,便又揶揄地说道:“就不怕本王毒死尔等蕞尔小卒?”
“那便是在下小觑了八爷,正如八爷所说,吾等蕞尔小卒,怎值得八爷以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亲自下手。”黄重真大笑道,“不过八爷的这杯烧刀子酒,当真是不怎么样哦,还不如我等自带的呢。”
“哦?何不端上来尝尝?”黄台吉确实是个城府极深的敌人,听了黄重真不无嘲讽的话语,竟然无悲无喜,只是饶有兴致地说道。
而那只顾冷眼瞪他的莽古泰,听到有好酒,便双目一亮,跃跃欲试起来。
黄台吉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丝变化,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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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以酒论英雄
“来人,上酒。”黄重真蓦然大吼。
立在殿外的战友,当即便进来了两名,人手两个大酒坛抱在怀里,以至于走起路来都如肥鸭子一般,显得有些摇摆了,颇为引人发笑。
不过,当黄重真接过一坛拍开封泥,浓郁的酒香顿时四溢开来。
嗜酒如命的女真男人们,立刻便酒虫大动,纷纷鸭子一般伸长脖子探头看去,恨不得立刻便捧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个痛快。
端着酒盘的侍卫怔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回神,退入人群里一阵摸索,再回来时,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三个大碗,堪堪将酒盘放满,端着便走了过来。
“我要倒酒了,你可端稳了。”黄重真朝他咧嘴一笑,便将琼浆一般透明醇香的烧刀子,洒水一般将三个大碗倒满。
只可惜他的倒酒技术实在是差,还不如洒出去的多,看得彪悍的女真男人们捶足顿胸,大叫可惜。
然而,当黄重真大吼“哪位女真英雄愿意上前,满饮此碗”的时候,却又谦虚地要想将这拔头筹的机会,让给其他人。
眼见济济一堂的女真汉子们,竟无一人有此胆色,便是以黄台吉的城府,都禁不住阴沉着脸,点名却又不对,于是冷哼一声便要亲自品酒。
谁想莽古泰偏巧于此时,抢在他之前站起身,抓起一碗端在手中,冷然说道:“别说一碗,便是十碗,本王也立刻喝个干干净净。”
说着一仰头,便以一个极为豪爽的姿态,猛然将满满一大碗六十五度的烧刀子,给倒进了嘴里面,也不见如何品尝,便吞进了肚子里。
于是,性烈如火的烧刀子,便也在他胃中桀骜不驯地猛烈燃烧起来,让他那张历经了无数风雪的糙脸,在刹那之间涨得通红,似乎随时都能喷出一股火焰来。
他紧闭着嘴巴坚持了稍顷,便猛然张嘴打出了一个长长的酒嗝,那浓郁的酒香,倒是将他冲天的口臭都给遮掩过去了。
他大吼道:“爽!真彼娘爽!这才叫烧刀子嘛!”
说着,他便狠狠地将酒碗扔在地上摔得粉碎,看得端酒盘的那个侍卫一阵肉疼——这可是他多年的收藏啊!
眼见莽古泰抓起第二碗酒一饮而尽之后,便又想照法施为,这侍卫赶忙端着酒盘凑到他的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道:“五爷!五爷!咱喝酒!咱喝酒!不摔碗!不摔碗!”
“聒噪!不就是几个酒碗么?真小气!滚一边去!”莽古泰瞪着牛眼,醉醺醺地嘟囔了几句,却也依言将空酒碗放在酒盘子上。
又抓起第三碗酒,对着黄重真嘿嘿一笑,便一扬脖子,第三次一饮而尽。
三大碗六十来度的烧刀子下肚,没有下酒菜,也没有缓冲的时间。
饶是莽古尔泰体壮如牛,酒量如海,都抵挡不住那猛然上涌的酒劲儿,摇摆强壮的身躯着退到太师椅前,一臀部坐了下去,眼睛一闭,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五爷!”
“五弟!”
“五哥!”
大政殿内当即乱作一团,更有几名憨憨的女真将领凶恶地叫嚣:“酒里有毒!甲士,将他们都拿下!”
黄重真立刻便无语了,摊着双手道:“五爷的呼吸平稳有力,就差打鼾了,你哪只眼睛看出酒里有毒了?”
无巧不成书,黄重真话音刚落,便像是彩排好的一般,莽古泰立刻鼾声如雷,牛鼻子里还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真是既令人感到莞尔,又令人感觉丢脸。
黄台吉掏出手帕,亲自将五哥的鼻涕擦去,便转过身像是一条毒蛇般,冷冷盯着黄重真。
其余人也都冷眼相向,大有黄台吉一声令下,便冲上去撕咬重真的架势。
殿外的二狗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遇到了危险,竟不知于何时,一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