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审案之法

　　莫风坐在上位后，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随即脸色一沉，怒道：“嫌犯赵奎，及其讼师，及证人老鸨，跪下答话！”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吼出来，吓得老鸨子腿一软，直接跪下。

　　那赵奎和讼师也都一愣，没想到莫风一上来，居然是先让他们跪下。

　　的确，公堂之上，无论嫌犯还是苦主亦或者证人，都得跪。

　　至于讼师，能上公堂都算不错了，让他跪，他就得跪。

　　想到这里，讼师沉着脸，和赵奎一起，不甘心的跪下。

　　莫风冷哼一声，这一举动，直接把讼师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了。

　　程处默都佩服的看了一眼莫风。

　　就见莫风又说：“来人啊，把这老鸨子，重打三十大板！”

　　老鸨子吓得一哆嗦：“大人，为什么……为什么……”

　　讼师也开口：“大人，无缘无故就动刑，不对的唐律……”

　　莫风脸色一沉，顶着讼师：“本官要你来教吗？这老鸨，先是说赵奎是凶手，又否认赵奎是杀手，可有此事？”

　　老鸨子都吓得脸色苍白，说：“我之前说错了，赵奎真的不是凶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前后说法不一致。这种情况下，你本官不知道你说的哪个是真，只能动刑。”

　　说着，莫风看向讼师：“这点，没错吧？”

　　讼师皱眉，确实，证人说辞冲突时，表示其说的话未必属实，无法判断时，可对证人动刑。

　　这是大唐的规定！

　　“打！”

　　莫风淡淡开口！

　　两个衙役上前，把老鸨子按着，一通板子打的老鸨子不断惨叫。

　　完事以后，老鸨子痛的眼泪哗哗，跪着的姿势都不自然起来。

　　莫风这时又开口：“老鸨，这次，可以说实话了，欲杀你春花楼晓梦的凶手，是不是赵奎！”

　　“不……不是……”

　　这老鸨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怕赵奎，就是不敢再指证他。

　　赵奎笑了，只要老鸨不松口，就没有证人。

　　莫风却不着急，又说：“好……既然如此，就姑且算赵奎没有嫌疑。那这案子，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结的。

　　这样，这案子继续调查，春花楼先暂时查封，等什么时候找到凶手结了案子，春花楼再重开！”

　　说完，莫风一拍惊堂木：“退堂！”

　　一瞬间，所有人都懵了。

　　就这样？这就退堂了？也不再审问？也不再继续查证？

　　那赵奎都愣住了，他觉得不应该啊，这莫风，不可能就这么草草算了吧？

　　程处默也觉得奇怪，这事儿，凶手分明就是赵奎，这莫风居然就听了老鸨的话，先不审理了？

　　程处默站起来：“兄弟，这不对啊，凶手就是赵奎，怎么能说他没有嫌疑？那岂不是案子一直结不了？”

　　莫风笑了：“不着急！”

　　“不着急？”程处默心想，这种事怎么不着急？

　　这赵奎涉嫌故意伤害和故意杀人，这罪名仅此杀了人，起码要坐牢十年以上甚至发配边疆啊。

　　这在地方上，算是不小的案子了，绝不可以搁置啊。

　　莫风却依旧开口：“不着急……有人会急！”

　　说着，他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时候，春花楼老鸨子急忙开口：“大人，大人，等一下……”

　　莫风瞥了眼老鸨子，老鸨子这一刻似乎忘记了屁股的疼痛，一脸着急的看着莫风说：

　　“大人，能不能不暂时查封春花楼啊？我就指着春花楼谋生，您把春花楼查封，我这……我以后可怎么办？”

　　说着，她急哭了。

　　莫风心里冷笑，他方才说的话，就是为了踩住这老鸨子的尾巴。

　　老鸨子维护赵奎，无非因为他爹是礼部侍郎。

　　而大唐的青楼，基本上都归教坊司管，教坊司归礼部管。

　　老鸨子如果作证赵奎欲杀晓梦，那赵奎他爹，肯定报复老鸨，让他春花楼开不成。

　　所以，他才宁愿受刑，也要包庇赵奎。

　　莫风抓住她的软肋，直接以案件调查为理由，要查封她的春花楼，这跟被礼部关了她家春花楼，有啥区别？

　　当然，莫风还是装糊涂，说：“春花楼只是暂时查封，只要找到凶手，处置过后，你的春花楼就可以开了。”

　　老鸨子急了：“怎么可能找到凶手，一辈子也找不到，我的春花楼不是一直都开不了吗？”

　　莫风眼睛一眯，明知故问：“怎么就一辈子也找不到凶手了？”

　　老鸨子没说错，凶手是赵奎，放其离开，再去查别人，可不是一辈子也查不到？

　　莫风就是以此，变相的威胁老鸨子。

　　她不是看重春花楼，怕礼部给她关了，所以才包庇赵奎？

　　那现在，你包庇赵奎，莫风也让你一辈子都开不了，看你怎么办！

　　老鸨子急的不行，说：“这……总之……大人，您就别查封我的春花楼吧……”

　　莫风说：“不查封也行，协助衙门，找到凶手。否则，没得谈！”

　　说完，莫风一挥手，就要离开。

　　程处默全程懵逼，他还没有想通这里面的关系。

　　便在这时，突然就听那春花楼老鸨子急忙说：“大人，别封我春花楼，我说，我配合……凶手是……是赵奎……”

　　此话一出，朝堂里外无数人再次惊讶。

　　显然，许多人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老鸨子又要说是赵奎。

　　实际上，老鸨没得选，她如果不帮赵奎，春花楼可能开不了。

　　但她如果继续帮赵奎，那她的春花楼就一定开不了了。

　　礼部不让她开春花楼，无非是不能干青楼这行，但那么大的房子，她可以用来干别的生意。

　　若是被莫风给她查封，那别说做生意，自己都没法去住，里面的板凳都不准动一下。

　　想想看，就知道被莫风查封更严重了！

　　所以她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此刻，那赵奎眼睛一瞪，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突然的被出卖了？

　　他看向老鸨子，怒道：“你个贱人，你敢冤枉我？”

　　那讼师也说：“大人，此老鸨反复说谎，不可信！”

　　莫风冷笑一声，再次坐在椅子上，看着老鸨说：“你，可有证据？”

　　“有……有，我有赵奎给的官银！”老鸨说道。

　　现在，银子并不是很流通，一般朝廷给官员的俸禄里，会有银子，一般都是官银，普通人不太可能会有。

　　官银底部有印迹，有据可查。

　　所以，老鸨收了官银，就可以知道这官银是谁家的。

　　那讼师急忙说：“官银不能为证，也可能是赵奎在别处用了，别处的人又在春花楼用了。”

　　莫风一笑：“有道理，不过，不管怎么说，人证是有了。现在，可以传苦主了！”

　　苦主？

　　赵奎眉头一皱，讼师也是一惊。

　　苦主就是受害者。

　　受害者不是死了？赵奎紧张起来了。就在这时，公堂外面，虚弱的晓梦，被一个丫鬟扶着，缓缓的走上了公堂。

　　赵奎见到晓梦，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双手都是在颤抖。

　　那讼师也吓到了，咽了口唾沫，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人是鬼。

　　“奴家见过大人……”

　　晓梦小心的跪在地上。

　　莫风点点头：“苦主晓梦，你看看，害你之人，可是那赵奎？”

　　晓梦扭头看向赵奎，随即怒道：“回大人，就是他！”

　　赵奎声音哆嗦的说：“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她是人，赵奎，你在怕什么？你不是没杀她？”莫风冷笑。

　　赵奎还是死死的顶着晓梦：“不可能……绝对不客气，你……你明明死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一旁，那讼师叹了口气，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知道，所有的辩解，都显得无力了。

　　他看了眼莫风，眼里露出了一丝畏惧。

　　当讼师好几年，他也小有名气，却从来没见过这样审案的。

　　不从案子主体去审问推进，而是通过侧面寻找问题，直击要害，逼迫证人作证。

　　让证人作证后，又让本以为死了的苦主出现，惊吓凶手，让凶手惊慌之下言语暴露。

　　如此一来，案子就清晰了。

　　就凭赵奎说的那话，傻子也知道凶手是他了。

　　果不其然，莫风一拍惊堂木：“赵奎，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晓梦死了？你还说，凶手不是你？”

　　赵奎一怔：“我……我……不是我……凶手不是我！”

　　莫风冷哼一声：“有人做人证，有官银做物证，也有苦主指证。你还想否认？哼，来人呐，给本官动刑！”

　　立马有衙役上前，按照莫风的命令开始对赵奎动刑。

　　这家伙毕竟是纨绔子弟，平日里养尊处优，根本吃不了酷刑的苦，才开始夹手指，就直接招认了。

　　莫风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了程处默。

　　程处默佩服的竖了个大拇指。

　　如果让他来审问，他大概会一直卡在老鸨子不愿意指证赵奎这里。

　　如果老鸨子不做人证，就算晓梦上来指认赵奎，就算赵奎自己说错话，也都没用，那讼师一定会极力辩解。

　　而现在，人证物证和苦主指证都齐全了，再厉害的讼师，也无法辩解！

　　“凶手赵奎，殴打苦主重伤，并且杀人未遂，依唐律，判处发配至幽州，劳役十年！”

　　“堂下讼师，为凶手辩护，满口胡言，判处杖五十，永不准为讼师！”

　　“堂下老鸨，先前为凶手包庇，判处杖三十！”

　　莫风说完，一拍惊堂木。

　　“退堂！”

　　“等一下！”

　　忽然，公堂外面，一个穿着四品绯红官服的中年人，急匆匆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