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我捡的鲛人怎么会咬人 鳈客 2746 汉字|1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章

听到这种话,程骄跟丛音控制不住,双双露出骇然的表情来。

商别云倒没什么反应,他只是看着吐得七荤八素的小仵作,皱了皱眉,以袖掩口,朝丛音看了一眼。

丛音将脸上的表情缓了缓,趁那仵作好不容易吐完,将身子直起来来喘气的功夫,走上前去,一付痛惜震惊的语气:“这位小哥,死的可真是这家店的小二?”

仵作回过脸来,看着年纪十分小,额头上一层密汗,嘴唇颜色也十分苍白。不过长得十分清秀,像个姑娘,一开口,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姑娘为何发问?”

丛音垂下头来,声音涩咽,泫然若泣:“我家主子爱吃这家的小菜,常遣我来买,这家的哥哥不嫌我是丫鬟下人,爱与我说笑,还常常送些小点给我吃。我……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被人挖眼割舌……走得这样惨……”

小仵作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面前的小姑娘,虽未开口说话,可脸上为难的表情,却算是坐实了小二的死状。

商别云向前踏了一步,程骄伸出手想拦他,犹豫了一瞬,又将手缩了回去。

丛音也上前一步,握住了小仵作的手,声音没有控制好,听起来有些急切:“人什么时候死的?除了眼睛跟舌头,可有致命伤?他生平情况可调查过了?情杀?仇杀?或者是图财?”

小仵作叫她握着手,急得耳朵都红了:“这个……致命伤是有的……姑娘先放开我……还没查到那么仔细,店里的银两就那么放着,看起来没动过,奇怪的是,反倒是……”

“姚轲!”一声暴呵将小仵作的话头堵了回去。

一个穿着缁衣的青年男子从店门内走出来,身型精练,腰间挂着铁牌,佩着横刀。他将手搭在刀柄上,瞪了姚轲一眼,面沉如水。

姚轲忙不迭将丛音的手甩开,弱弱地叫了一声“季捕”,声如蚊呐。

丛音忍不住回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被叫做季捕的男子看了丛音一眼,没有在意,眼神在人群中一扫,一眼便看到了穿着湛蓝袍子,正面无表情望着他的商别云。

季捕朝商别云的方向走过来,人群自动向两边散开。商别云没有动,程骄站在他背后,将手放到了袖子里。

季捕走到商别云的面前,躬下身子,抱拳作揖:“商大家。”

商别云饶有兴味地挑起一边眉毛:“哦?这位捕爷认识我?”

季捕直起身子来,将手重新搭在了刀柄上,爽朗一笑:“在下季澄风,几年前刘大人寿辰那日,我被叫去护卫,有幸见过商大家一面。”

商别云不知是忘了还是如何,并没有回礼,只淡淡一笑:“如此说来倒是旧识了。”

季澄风似乎浑不在意商别云的无礼,真就站在原地,似有些怀念地叙起旧来:“想想也是七年前的事了,”又回头看了眼丛音:“我记得当年大家身边并没有侍女伺候,如今多了个这么机灵的小丫鬟,倒显得商大家脾性更加冷清了。”

商别云这时才正眼看了季澄风一眼,闻言笑道:“季捕爷,真是好记性。”

季澄风笑笑:“当差当久了,难免的。只是不知商大家此番前来是为何?莫不是与这店小二有旧?”

程骄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拳头,季澄风的眼神,便轻轻地朝他撇了一眼。

商别云往右踱了一步,便将季澄风的眼风隔开了。他一边向丛音招手,一边淡淡道:“他家有一味糟银鱼不错,我常来光顾。今日带着家里孩子出门办事,路过此处,想着正好打包一份带着,却没想到竟碰上了这样的事,实在可惜。”

这时丛音跑到了商别云身边,他拍了拍丛音的头:“别太难过。”丛音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商别云复望向季澄风:“查案要紧,我不耽误捕爷的时间,便自去了。我与这小二毕竟主客一场,希望他的案子可以昭雪。便仰赖季捕爷了。破案之后若哪日能再碰上,还盼捕爷能为我说道说道。”

季澄风没再说什么,拱手相送。商别云略一点头,朝观澜街角的方向走去,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

季澄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正待回头,商别云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啊,大人办案的时候若要喝两口酒,别拿柜上的梨花白。那小二藏了一坛子好烧刀子,就在钱箱下面。”

季澄风愣住,片刻反应过来,道了声多谢。商别云又笑了一下,这才回头走远,拐出街角,彻底不见了。

季澄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拎起了姚轲的衣领:“吐完了?吐完接着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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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直沉默着走了很远,远到海风的味道已经变得很淡,丛音的肩膀才一下子塌下来:“爷,咱这两天也太倒霉了些吧?”

商别云居高临下白她一眼:“你再倒霉,有那店小二倒霉?”

丛音吐了吐舌头:“我们昨天刚走,那小二今天便被发现死了,是不是,有点瘆人啊?会是巧合吗?”

商别云脚步放缓,看了低头不语,不知不觉走到了前面的程骄一眼:“可能有吧,但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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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别云坐不惯马车,不管去哪里都是走着。幸亏青州是个小城,饶是这样,走到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大亮了。

城东是青州的坊市,这个时间,街道上已经摩肩接踵,满是小贩与行人了。商别云在街上走得格外别扭,左躲右闪,生怕擦到人。

程骄走到了商别云右手边。走了这么久的路,他身上微微出着汗,看看商别云,倒还是清清爽爽的样子。丛音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汗珠,不过看她的神色,好像不是热的,而是……怕的?

正胡思乱想着,商别云却停下了步子,往一条小巷子里拐去,程骄赶忙跟上。

坊市之中的民房多是小商户之家,虽钱财说不定有余,却不敢把宅子修得多显眼,只在巷子中淘几分地出来加盖房子,日子久了,巷子中房屋交错,只叫人走得犯迷糊。商别云在巷子中七绕八绕,倒是十分熟悉的样子,想来是时常来的地方。

不多时走到了一处宅子前面,从外面看来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居,青砖灰瓦,连牌匾都没有,商别云走上前叩门。

程骄看了丛音一眼,她已经汗湿地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程骄吞了口唾沫。

巷子中万籁俱寂,只听到两个小孩儿砰砰的心跳声。

可寂静着等了片刻,门没有开。

商别云顿了顿,又上前敲了三声,等了片刻。

还是没开。

商别云咬牙咬地咯咯响,又上前去,这次是砸门了。使了极大的力气,哐哐的声音在巷子中荡了好久。

还是没开。

商别云气沉丹田,惊起院中树上一群飞鸟:“淼——淼!给!爷!滚——出——来!”

那个叫淼淼的丫鬟来给他们开门的时候,头发还是散着的,眼都没睁开,给他们开了条门缝,连看也没看上一眼,就挠着头发往回走。

商别云从门缝里钻进去,恨不得扑上去咬断她的喉咙:“你早就听见敲门声了是吧,我第一遍敲你就听见了是吧。”

淼淼漫不经心:“爷说笑了,婢子不敢。”

商别云看着她顶着的一头乱发就糟心:“你是死的吗?是行尸吗?这都什么时间了,还这幅鬼样子?”

淼淼着哈欠,仍然没给商别云一个正眼:“这不,没想到您来这么早吗。谁想着这么早有客上门啊”

商别云生把这口气咽下去,劝自己,正事要紧:“你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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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没起。”

商别云气冲天灵盖:“我昨天不是传了声讯,说有重要的事要过来一趟?”

淼淼:“哦,可能忘了吧。”

商别云站在原地握了十下拳才能继续开口:“那你去把她叫起来。”

淼淼被他吓醒了神:“哎呀商爷,可不能这么做人的,怎么光害我一个人,你要敢叫你去叫啊。”说完一溜烟跑了,扔下一句话:“商爷反正您也熟,您先自己招呼自己吧,我先去吃个早饭,过会儿再来招待您!”

商别云气得原地转了三圈,回头一看,就一个程骄,楞头鹅一样站在背后,他朝着门吼:“进来!”

丛音不情不愿地从门后面探出身子来,一步一步蹭过来。

商别云见她怕成这个样子,也不好再冲她发火了,一腔子火硬生生叫自己憋熄了。

他点了下丛音的脑袋:“去她们后厨找点点心沏壶茶来吧,我看有得等了。”

丛音半死不活地点了点头,往淼淼走的方向去了。商别云看了眼程骄,抬脚往正厅走,程骄见他没吩咐,踟蹰了一下,也跟着他进去了。心中忐忑着,不知道自己要踏进去的,是个什么样的神穴鬼窟。

商别云身高腿长又带着气,走得飞快,程骄满怀心事,不知不觉就落在他后面了,待回过神来,商别云已经进了正厅,不见人影了。那正厅也不像寻常人家一样光明正大地开着门,虚虚地掩着,叫人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程骄在门前驻足,听了听动静,没听到什么,便又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迈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道白纱恰好被风托起,柔柔地拂上了程骄的眼睛。他正紧绷着,被吓了一跳,慌着将那纱扯下来,待看清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