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是慢性毒,法老这种却是立时毙命的烈性毒……
“公主不要再费神了,”亚莉柔声劝慰:“别因为太难过伤了身体,快些休息吧。”
我回过神来:“亚莉你也去睡吧,辛苦了一天了……明天还有更多的事得忙呢……”
“我先服侍公主睡下,我就在这里窝半夜吧。”
我看看外面,再不睡,恐怕天也就亮了。
我蜷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象是醒着,又象是睡着了。
人总是这样,在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之后才后悔莫及。
我平时并不觉得法老象我的父亲,只当他是个便宜老爹而已……
可是为什么现在我这么难过?
我揪着自己的胸口,觉得那里隐隐的疼,很凉很空。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儿……
我后悔,悔恨,愤恨,悲伤……
小金从枕边蜿蜒的游过来,在我颊边颈侧缓缓游移,似乎是在无言的安慰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觉得头嗡嗡的难过,仿佛夜里被人拿大锤子狠狠敲砸了一番,两眼也涩的难受,枕头上潮潮的一大块。
我夜里哭过了?我不记得了。
亚莉拿了素纱的衣裳来给我换,梳妆的时候也只研了一点粉给我涂上,其他的妆饰都收了起来。
“对了,公主,塔莎一早来了,似乎有事要禀告公主。”
我站了起来:“好,传她进来。”
塔莎这时来,难道是答依俐又折腾什么是非了?
这个女人……
我看看自己的指甲。
我第一次,这么想杀一个人。
象安苏娜那种痛快的死法,她想也不要想。
我要让她后悔自己生到这世上,后悔来到埃及,后悔她一切的所作所为!
------------
49
“公主。”她跪下行礼。
我点头说:“免礼,起来说话吧。是不是答依俐王妃……”
“是,公主料的不错,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说待王的葬礼一过,所有王的女人就都要被送回国去,正在吵闹。”
亚莉走过来跪在我脚边,把染成桃色的指甲用臆羚毛皮一点点磨回本色。我说:“不必理会她,也绝不许旁人和她接近。”
“说到这个,今天一早就有努比亚人说送了东西来给王妃,我没有让他们见面。”
“做的好很塔莎,不必对她客气……”我看着淡红的指甲一点点变成透明的原色:“你去吧,尽管便宜行事,一切有我担待。”
“是,奴婢告退。”
亚莉问:“努比亚人一早就跑进宫来做什么?王去世的消息,应该没有传到努比亚国内才是,他们这会儿就过来是意欲何为?”
“这个女人……”我冷冷的说:“她的心思简直是路人皆知。努比亚还想有什么做为?曼菲士与西奴耶是早有防备的,他们想趁乱下手,那是痴心妄想。”
亚莉替我整好衣饰,俯身退至一旁。
我去神殿与僧侣们一起祈祷过,然后去查看丧礼的事宜安排,越是此时事多人杂,越要加强宫中的防备,国库的支出一下子增大,各种用品祭品也全要一一准备并过目。亚莉也很辛苦,许多事都是她在我一旁帮我。荷尔迪亚也来了,默不做声的接手了一部分的工作。我并没有赶她走开。说到底,她只是暗恋小曼而已,从没有趁着在我身边近水楼台的便利去接近曼菲士——而且话说回来,她比曼菲士年长,相貌也不算美丽,她自己心中也明白曼菲士喜欢的女子不会是她这样子的。
其实,倘若曼菲士会喜欢她,倒也不错,伊姆霍德布老成持重,是父王原来的左膀右臂,可以预见,曼菲士成为新法老,他依旧会是掌舵的宰相。曼菲士娶他的女儿,怎么看也不是一桩坏事。他家并不是世袭贵族,除了伊姆霍德布,也没有别的势力人物,就算是坐大也不会成为中国常见的外戚之患。
但那些是不可能的,曼菲士对荷尔迪亚别说没有那个意思,你去问他荷尔迪亚是谁,他恐怕都得想一想才能回答你:哦,是宰相的女儿吧?似乎是我姐身边的女伴。
仅此而已。
我想荷尔迪亚自己也是很明白的,所以她从没有往曼菲士跟前凑过。
不是一路的人,硬凑合也没有用。
“公主,你放心,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在我面前跪下来这么说。
和明白人打交道还是比较省心的,我点点头。
可是接下去她又说:“曼菲士王子将来一定会和公主结婚,我会永远祝福公主,效忠公主的。”
我差点摔一个趔趄。
这件事怎么还在提起呢。
我和曼菲士是新姐弟,我不可能和他结婚。
可是跟埃及人讲什么五代以内的近亲不许结婚,有用处吗?
这件事一时半会儿的讲不清,而且现在也不是讲这件事情的时候。
我点头说:“其实……是安苏娜的事,让我心总有疙瘩。你喜欢曼菲士,也不是什么罪过,昨天是我太急了。”
她爬起来继续跟在我身后,我只是觉得心里有点惆怅。
她喜欢曼菲士,这在现代也没有什么,何况只是暗恋。但是在千年前的埃及的王宫中,因为曼菲士的地位身份,因为我和曼菲士之间存在那可笑的姐弟成婚的可能性,所以她的暗恋就变成了一大罪过。
其实她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每一天似乎都是前一天的重复,曼菲士的脸颊瘦的都凹了下去,原来那种少年的青嫩几乎完全找不着了,我有时候看着他都觉得心惊。
这变化真的来的太快,一夜之间的成长,血淋淋的惨痛……
我总担心他心里憋着,闷着,反而不如他以前遇事都能发泄出来的好。可是他自己却说,没关系,姐姐,我没有事。
越是这样,我越是恨那个女人。
有的时候憎恨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我却是一天一天的伤痛迭加起来的,积在心头,越来越沉重的紧张和心悸压得我晚上总是从梦中惊醒。死亡的阴影象一片乌云罩在头顶,时时刻刻,如影随行。
这样不行。曼菲士可能会过劳死,我则会变成神经衰弱。
以前我当然不会明白,那些古代的当权者为什么那么残忍嗜杀。可是从公主,到变成女王,一天一天,一点一点的明白,不明白,也会逼的明白。
就象曼菲士,从小就不知道遇到多少刺客来想要他的命,还包括以前服侍他的侍女,偷偷给他下毒,虽然是没有得手,可是这样一天天长大,再纯善温顺的孩子,也会慢慢变的心如铁石。况且,他受的教育就是,他是王子,将来的法老,他杀任何人都不是过错。
是的,我也是如此。我的手上也染着人血……
甚至包括伊莫顿的血。
亚莉在我旁边温柔的安慰,甚至在我睡不好的时候给我轻声哼歌。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