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殿门,艾伦领着女奴们迎上来,她穿着女官的服色,我被阳光耀的有点眼花,恍惚中差点喊出另一个名字来。
塔莎啊……
那么多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只留我一个人还在原地徘徊,不能遗忘过往。
“爱西丝陛下,神官请我向您禀告,下午还有一场河祭仪式,在河心岛上的小神殿举行,神官说他昨天已经和您提过,但是恐怕您事情太多无法到场。他说您若没有其他要事,下午就请到场去观看。”
“知道了,那吩咐他们备船吧,让侍卫队也准备好。”
“陛下现在要用午餐吗?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我用手背拭了额角的汗:“就摆在船上吧,正好河上有风还凉快一些。”
“是。”
河上并不显的特别凉快,完全没有什么风,太阳照在尼罗河上,河面映射着点点金光,耀的人睁不开眼。这一段河面宽广而平阔,水流也不急,不远处的河东岸长着高高的一片水草和芦苇,纸莎草和蒲草的颜色都是一片让人安心和舒缓的碧绿色。艾伦托着一只装满葡萄的大盘子,葡萄已经熟透,晶莹而饱满,只是看着就已经让人觉得解馋。
“陛下有时候真的应该多多出来散心,”艾伦说:“虽然宫里也有花园有池塘,可是哪有外面的风景好啊。”
我点点头:“不去看后面那两船杀气腾腾的卫兵,倒也算好风景。”
艾伦微微一笑:“卫兵当然是不能不带的,爱西丝陛下位高权重,这护卫的事情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我侧过脸看看后面船上跟着的侍卫,果然一个个脸绷的紧紧的,剑利矛尖。要是看着他们,顿时什么闲情什么轻松就全都拍拍翅膀飞走了。
艾伦看我没有心情要尝,把葡萄递给一边的女奴。她们都正青春年少,嘴也馋,看着艾伦的脸色,偷偷的揪了葡萄放在嘴里,艾伦只是笑,也没有要责骂她们的意思。我远远看着河东岸边似乎有人在捕鱼,看着我们的船过来,早已经跪伏屈身,将头触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这就是权力啊。让人惧怕,让人着迷,让人不可自拔。
后面船上似乎有什么动静,我看一眼艾伦,她会意的站起身走到船尾去,吩咐了一声,随船的侍卫大声的向后面船上的人喝问出了什么事,可是后面那船上人声越来越大了,喧哗阵阵却没有一个人明白的把话传过来。
到底怎么了?看起来也不象是有刺客,船也好好的没有出什么问题,这些侍卫都是训练有素,军纪又严,绝不会无故喧哗的。
艾伦回话说:“爱西丝陛下,后面船上说是刚刚看到河面上漂着……一个人,所以给捞起来了。”
“还活着?”
“是……”
捞起一个人至于这样军心浮动?那人是谁?
我看着艾伦,她也很茫然的回望我。
“先不忙着去神殿,停下船来让人去后面问清楚了,我们再走不迟。”
艾伦答应着吩咐下去,几条船都停了下来。离神殿已经不远,艾伦去问了几句话,然后再来回禀的时候,脸色有些古怪,声音也压的低了。
“怎么?”我奇怪的问。艾伦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很沉稳,办事老练圆滑,又能面面俱到,否则不会以塔莎之后,以不到三十的年纪就充任了女官头领。
“爱西丝陛下。”她屈膝在我身旁跪下,凑过唇来低声说:“捞起来那个人……长相很……陛下该亲眼看一看,旁的人恐怕无法做决断。”
我没有犹豫,点头说:“好,送到这船上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说完话我心里倒是一动。从河里捞上来的人?总不会是凯罗尔吧?
那不至于,若是凯罗尔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必这么神神秘秘。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猛的站起身来,大步朝船尾走去,艾伦吓了一跳,急忙跟着:“陛下,爱西丝陛下。您可别急了,那人已经……”
两船并在一起,那边已经把人抬上来了。虽然说是活着,但可能让水泡狠了,所以人是昏迷不醒的。我只看了一眼那人身上穿的衬衫长裤就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两步抢到跟前。那人身上湿透,水淌下来湿了身下的船板。
那个人头发长不过一寸,寸半左右,剑眉薄唇,相貌英俊非凡,虽然是一身现代打扮,可是他的容貌就是把我杀了也不会认错的。
曼菲士!
------------
184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头去问:“凯罗尔呢?”
“谁?”艾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回答说:“啊,您说的是以前那个金头发的姑娘吧?没听说还捞上来别人……就,只有这一个人。”
听起来艾伦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曼菲士。因为当初西奴耶兵变的时候,就曾经放话出去,说曼菲士是被我和伊莫顿谋害的,虽然后来我重新夺回孟斐斯之后宣布曼菲士是去别处休养了,但是恐怕十个人里面有八个都还是相信西奴耶的那番言论的,只不过埃及是个最看重血统的地方,曼菲士不在,我就是正统的唯一的王室血脉。
可是现在被所有人认定已经死了的曼菲士居然又出现了,只是换了副打扮,看眉宇间,比前年分开的时候又长开了好些,嗯,这样说也不妥。应该说是,成熟了许多。虽然现在他没醒过来,可是这样看着眉目间似乎多了些以前没有的忧郁。以前的曼菲士那可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老大他老二,说要什么那是没有得不到办不成的。但是现在他眉间那隐约可见的两道细纹……曼菲士才多大,今年不过二十吧?他……遇到了很烦恼艰难的事情了吗?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急急忙忙解开他身上的衬衫,扒过他的身体看他的腰间。
啊,伤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印疤,可是看样子是已经好了。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转头看着艾伦目瞪口呆的站在我面前,又好气又好笑。她平时多精明稳重,现在怎么成了一只呆头鹅了。
“马上靠岸,叫人传医官来,发什么愣呢?”
“啊,是!”她马上反应过来,涨红了脸又变白,急忙出去吩咐。
曼菲士……回来了……
我简直觉得自己如在梦中。
我不是没惦记过他,没想起他。可是我自己都拿不准他能不能和凯罗尔一起到达二十世纪,能不能保全性命活下来。我最好的设想,就是他治好了伤,保住了性命。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他还能够回来。
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回来?凯罗尔呢?她与曼菲士有那样的生死盟约,她也说过爱曼菲士的话。但是……
我想这两年曼菲士的经历,一定非常坎坷曲折。旁的不说,一个古代人突然去到了三千年后的世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