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反应很快,在西奴耶开始失利之后就立刻撇清关系,他的叔叔,那个人虽然是军旅出身却更象个合格的政客,眼光又准手腕又毒,瞅准时机从背后狠狠算计了西奴耶一把,最后西奴耶领着的他的心腹们被困在一个小小的要塞之里,没有水和食物,他们坚守了两天,最后打破那要塞的大门时,西奴耶自杀了。
很奇怪,我并不恨他。
他的尸身靠着一截土墙,面色灰败,但是神情安详。似乎不是穷途末路自己抹脖子了,而是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那时候我看着他,想的尽是以前的事情。想到第一次在曼菲士身边看到他,那长身玉立的少年,沉稳的气质,黑黑的眼睛,他不多话,总让人觉得很可靠。那时候曼菲士特别活泼任性些,所以法老才把西奴耶调到他的身边来,希望他可以学到西奴取的稳重。那时候我还是一腔少女情怀,虽然也担心宫闱险恶,但是……
时光象流水一样逝去,所有人都改变了。
我没想到西奴耶会自杀,或者说,我没往那方面去想,自动忽略了这个可能性。我之所以亲自督战看着最后那要塞被攻破,完全是因为我想和他最后说几句话。做一个臣子他能得到的已经都得到了,但是不是人的贪欲总是没有止境呢?有权的人想更有权,有钱的人也想更有钱,美女想青春永驻,皇帝想长生不老……
西奴耶的选择也可以理解,因为他不自杀,我也不会留他活命。
西奴耶的政变之后,埃及上下震荡,许多官员在动乱中被杀,或是在那动乱中站错了方向,随着西奴耶的失败,给他陪葬的人着实不在少数。他们未必个个都有叛逆之心,但是不管是受了利诱也好,受到了胁迫也好,古今中外没有一个统治者会对谋逆者手下留情,凡是牵涉进来的无人可以幸免,虽然埃及没有诛九族的说法,可是一人从逆,全家人都不得活命。
伊德霍姆布去了,西奴耶也死了,埃及一文一武的两大支柱就这样一起断折,现在我觉得处理政务特别吃力,虽然伊莫顿在的时候他会帮我承担许多工作……我现在这样思念他,是不是也有希望他赶快回来帮我忙的功利成分呢?唔,我不否认我是有这种想法的,不过,我对也的思念也是真实的,绝无虚假。
我给伊莫顿回信,希望他能尽快回来。那边的事要妥善处理,最好能将我们的损失减到最小。但是是战是和,决定权并不在我们的手上。如果亚述人和迦南那些沙盗可以安份的过了这个冬天不轻举妄动,那么我们也可以得到更多的时间来从容布置应对。信上我还提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以前我父亲做法老的时候,臣下想要讨好他,会送给他难得的珍宝,远方来的稀罕物,还有就是骏马和美人。曼菲士当法老的时候也如此。等现在换我做了实际上的掌权女王,竟然也有那种想投机的人送英俊少年来给我。昨天就有人通过女官艾伦的哥哥,送了好几名俊秀的男子进宫来,年纪大的那个二十一,年纪小的才十四,几人各有有特色,有的英武有的秀美,看的我油然而生出一种犯罪感来。有权的人经常被骂欺男霸女……我看着那几个真是哭笑不得。他们的来历也各不相同,有的是从小被拐被卖的,可还有的是专门被训练出来讨人欢心的。尤其是其中十六岁的那个,皮肤从小就被专门养护,滑的象缎子,色泽那么好看而匀称,就象……上等的蜂蜜和东方来的丝绸一样。我在信里把这个告诉伊莫顿,问他有没有什么建议,关于些人的安置。我总不能把他们就这样安置在后宫里头,也不能把他们就变成阉宦或是奴隶……我说要把他们退回去,偏偏那几人还表示绝不出宫去,否则他们的境遇会很惨。
我有许多话想和他说,却无法一一的都写在纸上。把信封好交人用鸢鹰去送,我在心里盘算着不知道伊莫顿多久能看到这信,一面把刚才处理好的文书卷起来放在一旁。桌案的另一侧堆着的则是等待处理的卷轴,还有高高的一堆。
唉,做法老有什么幸福?我看这真是一桩苦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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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天快亮的时候,侍女问我是不是再睡一会儿,我摇头说不用,让她们准备一下,我沐浴过就到前殿去。
池水里掺了昂贵稀有的香料,洗过之后不但皮肤觉得柔软光滑,舒畅清凉,还可以避秽驱虫。所以尽管我现在对外貌并不留心着意,对这香料也是很喜欢。
每次一个人泡在这大池子里都觉得自己的确豪奢,水面上浮着一片片的花瓣,缤纷绚丽,姹紫嫣红。我掬起一捧水来,再撒开手让水滴落回池子里,晶莹的水珠散发着幽幽香气。
富贵骄逸的生活,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美饰华衣,一呼百应……
没谁会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你得到多少,就会相应的要付出多少。
我深深觉得,我所失去的,远远大于我所得到的。
我拿沾了水的棉帕擦脸,挥手让一溜儿跪在池边上的侍女们出去。她们在这儿我就是会觉得不自在。虽然都是同性,但是……
在有些事情上,我永远都习惯不了。
痛痛快快泡了一阵,我从水里起来,唤人进来服侍穿衣梳头,乘步辇去前殿。今天还好并没有太多要紧的事情,执政官帕姆西和我商量着办,其他的官员们先将事情归拢梳理过,我和他一起讨论。帕姆莱年纪不大,刚刚三十二岁,算是很有威信。当然,要是伊莫顿在宫中未曾离开,那自然是以他为首。他不用睡觉,可以日夜不歇的操劳,而且他决断敌谋都极有魄力,完全顶上了以前伊德霍姆布留年下的缺,军方那边自西奴耶的叛乱后,他留下的利益由上下埃及军方的好几个人均分了,但是大头还是牢牢握在王室手中。
治理一个国家,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当然不会每件事都是非常重要的关系国计民生,而且大部分我都应付的来。
我写完最后一笔字,把莎草纸一推,吁了口气说:“今天就先这样吧。刚才说的事情,抓紧时间办理,不要耽误了农时。”
帕姆莱点头答应,我站了起来,坐的时间长了,觉得肩膀和腰都僵了,一动就酸的厉害。
处理政务一样得有好体力,不然光是坐在这儿都挨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