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去,我做了一个非常甜美温暖的梦,在梦中我回到了已经忘记相貌的父母身边,在暖洋洋的壁炉边,享用着用整只乳猪烤制的美味。
但是那个梦并没有做完,我被凄厉的哭喊所惊醒,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枫儿畏缩在墙角,满眼恐惧地看着我,每当我向他靠近的时候,他都会绝望的哭泣,然后躲避。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他的右手。
那只干瘦细小的手腕,已经被人用牙齿生生撕咬掉了一块皮肉,撕掉的肉色发白,连一点血都渗不出,好像有人在那里贪婪地吮吸着每一滴血液。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却摸到了满嘴的鲜血。
我踉踉跄跄地离开,独自走入风雪之中。
原来,我真的一直一直都在希望着他早点死去。
他毁了我的一切。
正常的生活,可以交谈的朋友,以及,活下去的未来。
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定然可以依然作为那个最优秀的孩子活在大家的注视下,我可以帮助很多人,也可以保护很多人,未来我一定会变得非常强大,强大到可以让无数人舒适而安全地生活下去。
我是那么的虚伪,又是那么的不够无耻,以至于让他活到了现在,以至于把自己拖累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在风雪中的我慢慢转身。
山洞里还有一点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吃掉的食物,我可以回去吃掉它。
营火的余烬大约还能燃烧一段时间,我可以点燃它。
山洞里什么东西都缺少,唯独多了一件东西。
我终于有机会减去那件多了的东西。
然后——我就可以回去了。
我会告诉他们,枫儿的伤口终于化脓了,我费尽方法也没有治好他。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走回了山洞,然后。我看到了已经被风雪掩盖了的枫儿。
他自己从床上爬了下来,然后一路爬到雪中。
多么美妙的事情,甚至不需要我动手。
可是我却没有一点一点开心的感觉。
我冲上去将他从雪中抱起,然后拼命将他拖回到床上,用火石点燃篝火,然后煮上一锅雪水。
这时候我才看到,他的手腕上重新被用力划出了一道新的伤口,那道伤口深可见骨。
我明明想要杀他呢。
为什么看着他要死了,却会那么的伤心。
原来我一直不知道,我其实,还是爱着这个又累赘,又愚笨的弟弟啊。
无论生活有多么的艰难。
我都始终如一地爱着他呢。
这样想着,我不由流着泪在那里笑了出来。
我为我们彼此解下了衣服,仔细用身体温暖着他冻僵的躯体,直到感觉到他心脏的轻微搏动,才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重新穿好了衣服,一边用热水为他清洗包扎了伤口,一边自己用热水送下了最后的干粮。
然后我走出了山洞,去了那个唯一可能救下我们的地方。
看守者营地。
在冬季里看守者营地只有一个人,当他被我的敲门惊醒时,显得非常暴躁。
但是我告诉他,如果他给我一人份的干粮和木炭的话,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他明显高兴了起来。
他重复了一遍,问我:任何事情?
我用点头来回应他。
在看守者营地里,我给了他我的第一次。
为了换取三块肉干和十斤木炭。
可是当我要走的时候,他却又叫住我。
告诉我说:木炭可以带回去,但是肉干必须在这里吃完。
我不同意,告诉他说,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再来一次,或者说,让更多的人来。
他摇头,表示不同意,然后说:我怎么可能让你回去养着你那个姘头弟弟呢?
所以,我杀了他。
杀人并不比杀任何东西轻松,但也不比任何东西要难。
他折断了我的手臂,在我身上留下了很多伤口。
但我杀了他。
我尽力搜刮了营地里能找到的一切能够用得上的物资,然后一把火烧掉了整个营地,而自己拉着雪橇回到了山洞。
我带回来的物资或许足够我们两个人生活,但是我杀了看守者,家族知道之后一定不会饶过我的。
还有,我受了这样的伤,恐怕需要更漫长的时间和更多的药品才能治疗。
那个时候,照顾我的一定是枫儿吧。
只是,我唯独不愿,不愿他体验那种因绝望而憎恨一切的情感。
我更不想,像曾经自己憎恨他那样,被自己最爱的弟弟所憎恨。
所以在和他见过最后一面之后,我拉着空空如也的雪橇,带着它一起跃入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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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希望之后是更加冰冷的绝望
当我苏醒的时候,我已经身处白骨之殿。?随?梦?.lā
我没有死,连身上的伤势都已经被治愈完毕。
然后,我看到了龙骨巫妖,或者说,罗德里格斯。
在天澜城流传着龙骨巫妖的传说,但从未有谁真正见过那位大尸巫,所以当我听到他自己介绍的时候,完全无法把眼前的人和传说中那个比城主还要强大的存在联系起来。
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干干净净的金发少年,顶多不会超过二十岁,披着一件很宽大的灰色外衣,虽然不苟言笑,但因为足够好看并不会让人产生畏惧或者紧张的情绪。
他自我介绍之后,平静地和我交谈,在他面前,我几乎毫无巨细地吐露了自己的一切秘密,当时只觉得他温暖地让人可以无限信任,但事后才慢慢明白,他是当之无愧操纵灵魂的大师。
他告诉我,无须担心石家的报复,也不用担心枫儿受到自己的牵连,因为我有着非常杰出的天赋,所以希望收下我作为亲传弟子,为此,我需要先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慢慢地学习更加高深与玄妙的知识。
我自然满意地答应了,只有一个附属要求。
我希望可以把枫儿接来这里。
罗德里格斯没有同意,我直到很久远的以后,才知道这是他对我唯一的善意。
他告诉我,自己这里不接受家属,甚至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办法去看他,只是,如果我需要的话,随时随地都可以远远观望枫儿的一举一动。
这样说着,他示范着拉出几道光幕,我便立刻看到了一幕幕自己熟悉的景象。
其中有一幕,便是我们的山洞中,正在熟睡中的枫儿。
我那个时候便明白,他一直都在注视着我们,无时无刻,每时每刻。
跟随罗德里格斯学习的那段时间,平心而论,是非常快乐的,他是极其渊博的大师,无论任何修习上的疑问,都可以在他那里得到近乎完美的答案,我的修为一日千里,连他都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