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1)

解忧杂货店 [日]东野圭吾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东京车站搭车时,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种情况。他以为父母会数落自己,亲戚也会责备自己,没想到父母挺身成为自己的挡箭牌。他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父母离开自己公寓时的情景。在说服儿子失败之后,不知道他们如何转换自己的心情。

  集会所的灯几乎都关了,只有最后方的窗户还亮着灯光。

  克郎没有走去玄关,蹑手蹑脚地走向那个窗户。玻璃窗内侧有纸拉窗可以关起来,但如今打开了一条缝,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那里不是刚才守灵夜的房间,而是放了棺材的葬礼会场。前方的祭坛上烧着香,健夫坐在一整排铁管椅的最前面。

  克郎正纳闷父亲在干甚么,健夫站了起来,从放在旁边的皮包里拿出了甚么东西,好像用白布包了起来。

  健夫走向棺材,缓缓打开白布。白布里的东西亮了一下。克郎立刻知道那是甚么。

  是刀子,是一把旧刀。关于这把刀的故事,克郎已经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那是祖父当年开「鱼松」时用的刀子。健夫决定继承家业时,祖父把这把刀传承给父亲。健夫年轻时,就是用这把刀练习。

  健夫在棺材上摊开,把刀放在上面。他抬头看着遗像后,双手合什开始祈祷。

  看到父亲的身影,克郎感到痛苦不已。因为他似乎可以猜到健夫在心里对祖母说甚么。

  八成是在道歉,为从祖父手上继承的店将在自己手上结束营业道歉,为无法将代代相传的刀子交给儿子道歉。

  克郎离开窗前。他没有走向玄关,而是离开了集会所。

 

  5

 

  克郎对健夫深感抱歉。这是他第一次由衷地感到抱歉,也觉得必须感谢父亲允许自己自由发展。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叔叔刚才也说了,父亲的身体似乎真的很差,所以,不知道这家鲜鱼店能够开到甚么时候。即使暂时由加奈子张罗,但还必须同时照顾健夫,有可能不得不突然歇业。

  果真如此的话该怎么办?

  明年春天,荣美子就要去上班了。因为是本地的信用金库,所以可以从家里通勤,但是,光凭她一个人的收入,难以养活父母两个人。

  怎么办?自己要放弃音乐,继承「鱼松」吗?

  这是现实的路线,但这么一来,多年的梦想怎么办?听母亲说,父亲也不希望克郎因为他的关系放弃梦想。

  克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环视周围后,停下了脚步。

  他觉得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因为附近建了很多新房子的关系,所以不小心走错路了。

  他快步在周围跑了起来,终于找到了熟悉的路。小时候经常玩耍的空地就在这附近。

  那条路是缓和的上坡道。克郎缓缓走了起来,不一会儿,在右侧看到了一栋熟悉的房子。那是他经常买文具的杂货店。没错,又黑又旧的广告牌上写着「浪矢杂货店」几个字。

  关于这家店,除了来买东西以外,还有其它的回忆。杂货店老板的老爷爷会为大家消烦解忧。当然,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烦恼,类似可不可以教我在运动会上赛跑得第一名的方法,怎样可以增加压岁钱的金额,但浪矢爷爷总是很认真地回答,还记得他回答增加压岁钱金额的方法是「修订一条必须把压岁钱放进透明红包袋的法律,这么一来,爱面子的大人就不好意思只包一点点压岁钱了」。

  不知道那个爷爷是否还健在。克郎充满怀念地打量着那家店,生锈的铁卷门紧闭,二楼住家的部份也没有灯光。

  他走到隔壁仓库旁。以前经常在仓库的墙上涂鸦,但浪矢爷爷并没有生气,只说既然要画,就画得好一点。

  很遗憾,现在找不到墙上的涂鸦了。那时至今已经过了十多年,可能因为风化消失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店门的方向传来脚踏车煞车的声音。克郎躲在仓库后方探出头。一个年轻女子正从脚踏车上下来。

  她停好脚踏车后,从斜背的皮包里拿出甚么东西,投进了「浪矢杂货店」铁卷门上的投递口。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克郎忍不住「呃」地叫了一声。

  虽然他叫得并不大声,但因为四周一片寂静,所以听起来格外响亮。年轻女子害怕地看着克郎,随即慌忙想要骑上脚踏车。也许她以为克郎是变态。

  「请等一下,妳搞错了,妳搞错了,我不是甚么可疑的人。」克郎挥着手冲了出去,「我并不是躲起来,只是在看这栋房子,觉得很怀念。」

  年轻女子坐在脚踏车,正打算骑走,用充满警戒的眼神看着他。她的一头长发绑在脑后,虽然只化了淡妆,但五官很端正。年纪可能和克郎差不多,或是比他小几岁。不知道是否从事甚么运动,她在T恤袖子下露出的手臂很结实。

  「你看到了吗?」她问。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克郎不知道她在问甚么,所以没有答腔。「你刚才没看到我在干甚么吗?」她又问了一次,语气中带着责备。

  「我好像看到妳把信投进去……」

  听到克郎的回答,她微微皱起眉头,咬着下唇,把脸转到一旁。然后,又再度转头看着他。

  「拜托你,请你忘了刚才看到的事,也请你忘了我。」

  「呃……」

  「就这样。」说完,她打算骑走。

  「等一下,请妳告诉我一件事。」克郎立刻冲了出去,挡在脚踏车前,「妳刚才投了信,该不会是有事要谘商?」

  她微微收起下巴,抬眼看着他问:「你是谁?」

  「很了解这家杂货店的人,小时候就找这里的爷爷谘商烦恼……」

  「你叫甚么名字?」

  克郎皱起眉头,「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吗?」

  她坐在脚踏车上叹了一口气。

  「我的名字不能告诉你,而且,我刚才投的不是谘商信,而是感谢信。」

  「感谢信?」

  「我在半年多前谘商了一件事,得到了宝贵的建议,解决了我的问题,所以我来表达感谢。」

  「谘商?这家『浪矢杂货店』?那个爷爷还住在这里吗?」克郎轮流看着女人的脸和老旧的店铺。

  她偏着头。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住在这里,去年我把谘商信投进去后,第二天在后门的牛奶箱里看到了回信……」

  没错。只要在晚上把写了谘商问题的信投进铁卷门上的投递口,第二天早上,就会在牛奶箱里看到答复信。

  「现在还可以谘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最后一次收到答复信后,很久都没有写回信,所以,他可能收不到我刚才投的那封感谢信,但我在写的时候,觉得即使他看不到也没关系。」

  她似乎得到了很宝贵的建议。

  「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