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孩子。微胖,但还漂亮。她就是公主了,一下轿就显出浑身活力,却没有架子。
一些市民在鼓掌。似乎大家都认识她,也喜欢她。对此,她很得意,满脸笑容朝四周点头,算是回应了掌声。
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公主的心事。她是皇帝的独生女儿,却至今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有意攀亲的豪门贵族当然不少,但她任性,一定要自己物色。父皇宠她,也就由着她。她希望,在科举考试中找。上一届就找过,第一名状元太老,第二名榜眼已婚,第三名探花又丑又胆小。后面的名次也看过几个,谈几句就发现都是势利之徒,见到公主选婿,骨头都软了,全都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她扭头就走,也不知他们跪了多少时间。
这事,传来传去,连京城百姓都替公主着急。
但今天,公主容光焕发,胸有成竹。
这是因为,鉴于上一届招婿失败的教训,这次她作了事先准备。就在考试那一天,她请主考官在考场过道的木门后面安排了一个坐处,借着门缝观看一个个考生。从年龄、相貌看上了三个,但是,等到最后一位考生的出现,她完全傻住了。那种气韵,那番眉眼,立即把她收伏。她急急地查出这位考生登记的名字,叫金河。
“金河”这两个字,已经成了她这些天的心病,不时念叨着。昨天早上主考官呈送给皇上的录取名单中,第一眼就看到,状元正是金河。晚上她一夜没有合眼,简直乐疯了。
公主平日很少打扮,今天却稍稍花了一点时间才出门。但出门时听说,发榜之后,状元金河杳不可寻,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朝廷为了欢庆游街,急着在找,但他们哪里知道,真正着急的是她。
她坐小轿到榜前,想来看看找着了状元没有。但是,轿子刚拐出小街,她就从轿窗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差役高声地在喊叫金河,而金河却被他们绑在椅子上抬着走!这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看错了吗?公主在轿窗里横看竖看,一点儿不错,是他。烙在心上的人,错不了。于是,她派人吩咐差役,把抬着的椅子放下。
公主爽爽利利地走到那把椅子前,对着还被缎带绑着的孟河拱手施礼:“拜见状元郎!”
四周有很多声音在提醒孟河:“这是公主!”
孟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了问题,竟被公主盯上了,便急不择言地否认着:“不,不……”
公主根本不管孟河的尴尬表情,只是一步上前指着绑住孟河的缎带,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公主,一言难尽……”孟河嗫嚅着。
“唔?”公主问两位差役。
差役连忙去解孟河身上的绑带,却不知怎么回答。
“该不是在为新科状元游街仪式作事先排练吧?”公主问。她是快乐人,遇事习惯于往阳光的一面想。
两位差役听公主这么一讲,觉得捞到了救命稻草,立即说:“对对对,事先排练,事先排练!”
公主问:“排练为什么要绑一条带子?”
胖差役满头大汗地接口:“是……这样,这椅子太简陋了,排练时万一状元掉下来,岂不是摔坏了一个青年才俊、社会精英,岂不是伤害了一个朝廷重臣、国之栋梁,岂不是丢掉了京城的脸画、百官的威仪……”他觉得还不够,对瘦差役努了努嘴,意思是,你说下去。
公主一笑,说:“朝廷小小的差役,一抬状元郎就能蹦出来这么多文句,真是奇迹。但我这个人最听不得这种官场排比句,你们再说下去,我就会晕倒在地!”
两个差役立即噤声,两眼看着地下,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公主说:“别傻在那里了,还不赶快送状元公去沐浴更衣,换上状元服,立即举办状元游街的欢庆仪式!”
两个差役立即领命,请孟河重新坐上那把椅子,抬起就走。
孟河不断地阻止、挣扎,对着公主说:“公主,事情搞错了,我有话对你说!”
两个差役对孟河说:“公主怎么会搞错?哪怕搞错,也变成对的了。我们快走吧!”
孟河没有搭理他们,还是冲着公主在说:“公主,我有话……”
公主已经笑逐颜开,不断点头,说:“是的,有缘就有话,我爱听,你说多少我都听!”
没等公主说完,两个差役已经把孟河抬走了。他们觉得自己不错,不问情由就把一个状元公抬在肩上了,只可惜上了绑。现在他们急着要让这位当日国家明星,回到应有的模样。晚一步,都不行。
孟河心里更着急,怎么一下子就钻在套里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套。麻烦大了。
人群中有两个老妇人对公主一笑,说:“公主,今年,算是找到了吧?”
公主嗔笑一句:“去,别多嘴!”随机一撩裙子,上了小轿。
这时,太阳已经向着西边的城垛偏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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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京城中贯通南北的长街,叫“状元大道”。每届考出状元,就会在发榜那天的黄昏骑马游街。这是朝廷的重仪,京城的盛事,又符合民间一睹风华的世俗心理,因此,很多人早就扳着手指在算日子了。
此刻,从南城门开始,到城北的宫殿,状元大道两边已经挤满了人。发榜处在状元大道的东边,附近有一个国子监别院,今天专供状元在里边更衣、备马,然后出发游街。
别院旁边又搭了一个临时的大布棚,那是让榜眼、探花和其他上榜考生更衣的。大布棚里人很多,那些上榜考生的书童、随从、亲友都在欢声笑语中忙碌着。所有的人都会不时看一看别院的门,那是状元的地方,门紧闭着,无声无息。过一会儿,状元出门,满街欢声雷动,而布棚里的这些上榜考生就跟在状元身后一丈远的地方,像随从一样行进。
状元要骑的马匹,已经拴在院子里。这是一匹高大的白马,驮着一架亮闪闪的金色坐鞍,现正悠闲地换蹄闲踏。一个专任马夫正用一个软刷子刷着皮毛。看得出,这马虽然高大,却性情温和。
与院子相连,就是大布棚外面的临时马圈,拴着十几匹矮马。这么矮的马平常很少见到,朝廷考虑那些上榜的考生多数不擅骑术,根据规矩又不能指派专任马夫,所以专门从朝廷马厩中选了一批矮马。矮马样子窝囊,鞍架朴素,与那匹状元马简直没法比了。
昨天还是一样的考生,仅一夜之隔,一榜之贴,便天壤万里。大布棚里的上榜考生对于九州大地来说也算光耀的了,但他们的笑容还夹带着一点酸涩,一次次偷看着国子监别院那扇状元的门。
“金河?”他们暗暗在心中发问,“以前怎么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一路认识考生多多,也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