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他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他,病房里一时无话,最后二人都很有默契地装陌生人。然后是顾西凉终于对着那个娇小的女生爆发,失去理智,到酒吧买醉。宁蓝茵陪在身边。他问她怎么还不走,她说我以为你需要安慰,紧接着一切水到渠成。
看着男人逐渐逼近的脸,事先对好的手机正在一秒一秒地记录正在发生的一切。她闭上眼,犯罪感冲天,听人说破坏姻缘是要下地狱的,可是为了顾任,她不是早就已经下了地狱了么?所以她不怕。
顾西凉的动作却在即将吻上的前一秒停止,他将她的手拉开,转过身继续凝望窗外,半响才开口,眼光寂凉。
“一个人,真的可以这样无怨无悔地爱另一个人吗?付出什么都不在乎?没有回应也不在乎?就算他欺骗你伤害你不顾你的感受伤你最深,也可以统统不计较?”
宁蓝茵楞在原地,男人却转过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
“如果你真的成为我的大嫂,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宁蓝茵瞬地睁大眼。
顾西凉却继续往下道。
“惊讶吗?其实你的来历在你还没有进顾氏之前,我就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明明是个开车的老手,却在驾校学车,还故意撞上来。我发过誓,不会让任何人有任何机会伤害到阮恩,只要我不许,任何人都不能。所以我怎么会在重重不是巧合的巧合下,还不会有所动作?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拆穿,只是因为想看看,一个人为了自己爱的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上次与瑞士中方代表的会面,也是我拜托祝总试探你一下,没想到你竟真的愿意用自己去换顾氏的利益。想必你会答应,也是因为想博取我的好感,逐步将阮恩驱逐出去?接着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通知顾任出现乘虚而入吗?宁蓝茵,你这算盘打得很好,可是你未免太小瞧了我顾西凉。”
“其实我很羡慕。今晚我特意拉上你去医院,以为会看一出好戏。可你们居然默契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对方。”
很奇怪,被人拆穿了,宁蓝茵居然觉得浑身一轻,那些对阮恩这个无辜女生的愧疚感消失殆尽。
她笑。
“既然这么在意她,今晚为什么还说那样重的话?到时候真的追不回来了,千万不要后悔。”
男人沉吟,“我知道,最大的原因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明明说好只原谅三次,现在三次已经过了,却好像还是忍不下心。有那么一刻,我明白有些东西,是再也放不下的了。可人就是别扭的生物,自己受了伤,就希望对方也跟着痛。”
“她那个性,今晚怕是要哭的了。”
是啊,他知道啊,聪明如顾西凉,他怎会真的不清楚阮恩对他的感情?他只是气,只是伤心,他一度以为,她能依赖的人只有他,唯独他。
这个寂寞混乱的城市,谁的欢喜背后都有伤口,有的将伤口暴露在日光之下,有的人却选择在黑暗的角落独自舔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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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顾西凉一夜未归。
七点半阮恩便醒了,对于养成嗜睡习惯的她来说,真的很早。昨晚哭着哭着不知怎么就进入梦乡,梦里的自己在慌乱追逐。是不是心情也会影响梦境的?起身,好像着了凉,嗓子有些沙哑。顾西凉的电话昨晚一直提示关机,她拿过被单上的小巧手机,再次试着拨打那个号码,已经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单纯地想试一下,不料竟然通了。
“喂。”
电话那头低沉的男音传来,杀了阮恩一个措手不及,她手上捏着的手机差点不稳,从手心掉出去。一个例行公事的喂过后,再没有声音传来,阮恩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她很紧张,却又害怕再不说些什么,对方又要将电话挂掉,于是只能没话找话。
“你、你在哪里?”
“宾馆。”
一问一答。
乍听见宾馆这个名词,阮恩不知怎么就更加紧张。宾馆……
“哦……一个人?”
“不是。”
“在那里、见客户?”
语毕,她竟然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哧笑,紧接着顾西凉的嗓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见客户?在宾馆?这样的时间?”
连续三个反问,令阮恩的心就要跌到谷底。她不是不知道顾西凉以前也有过许多花边新闻,只是两人结婚以后,他真的能称上洁身自好四个字,游戏和感情,他一向能分得很清楚。只是她既然都这样问了,都准备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他就不能仁慈一些吗?
“那是见什么人?”
此言一出,那边的语气有缓冲,终于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只是缓冲过后,还是残忍地吐出两个字。
“女人。”
“噢,那你先忙。”
阮恩主动切断通话。
宾馆,女人。
顾西凉,你以为我会信吗?相信你情场失意所以去欢场得意?你这样以为的?切。
冬天的早晨亮得晚,要到八点,天才只是蒙蒙亮。阮恩去洗漱间打理自己,然后迎着冬日的微弱阳光往大街上走。有多久?她已经忘记了,她觉得内心平静,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一路上,那尖锐的指尖几乎快要陷进掌心的肉。终究害怕那是真的,怕他真的陪在其他女人身边,她真害怕,她觉得他怎么能这么狠呢?连一个辩解的机会,一个后悔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就丢下这样一句话来让她仿若在无间地狱中挣扎。
他怎么能。
许多店面刚开门,平常的闹市区,此刻也人烟稀少。很冷,呼出的热气在瞬间飘散,她将手揣进身上那件BUBBERY的风衣,那是顾西凉在去瑞士机场的路上无意间看到,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阮恩,便差人包了送过来,事实是他的眼光的确独到,整个剪裁与她娇小的身子完美贴合,可爱又不失风味。
随意找了一家露天咖啡店坐下,阮恩正在喝第四杯咖啡,那温度暖了胃,心却在大雪纷飞,她知道,她骗不过自己。起身,付账,离开,走进人群渐渐多起来的大街,过往行人来来去去都是一个表情,她学着他们武装自己的脸,好使一切看上去只是场个人旅程,她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她依然在美国,说不出话,伤心却不至于绝望,大不了回家对着镜子比个加油的手势。大不了冷了就,自己给自己加外套,饿了,自己给自己买早餐中餐或晚餐,病了,自己给自己一份坚强。
可是,如果她真的能自己给自己想要的一切,怎么会感觉全身上下都在流血?就像一个割脉的孤独者,等着最后一滴血液流尽,万物顿失。
随人流走着走着,居然就到了顾氏楼下。阮恩抬头看那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