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1 / 1)

便衣警察 海岩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父亲一样爱护你、厚待你,欺骗你做着一个又一个天真

的梦,而当他更需要另一个人的时候,又可以毫无吝惜地玩弄着你的忠诚,把你牺牲掉、葬

送掉,就像踢开一条玩腻了的狗那么简单。想起马尔逊握着他的手,和他相约重逢时那个真

诚郑重的神情,谁能料到这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一个大骗局呢?

他很自己,恨自己,恨自己!恨自己!

“好,”审讯者严厉的声音压过他的激欧,“我接着问刚才的问题,施季虹检举卢援朝时

所说的在月光下看到的情况,是不是全部由马尔逊领先设计好的?”

“是的,每一句话都是的,”他精疲力尽地答道,“马尔逊是根据气象卫星的预测,告诉

我那天南州地区是晴天,月亮很好。还说,还说……你问我什么?”

“那天月亮很好,马尔逊还说什么?”

“还说,说卢援朝应当穿灰色反光的衣服,因为月光下一切都是灰色的,哪怕那衣服原

来并不是灰色的。”

“好。”姓段的挥了一下手,坐在右侧的姓周的年轻人一字不落地把刚才做的审讯记录对

他朗读了一遍,然后问:“有错的吗?”

“不,没有。”

“签字。”年轻人把记录移送到他面前,他哆嗦着签了字。

“指纹。”年轻人又递过一只印泥盒。

那红通通的印泥,突然变成了一捧腥血!他惊叫了一声,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他控制

不住了!

“枪毙我!杀了我!我是混蛋,我是白痴,让我死,啊哟……”他匍匐在年轻人的脚下,

泣不成声,恨不得立刻就死!

“起来,别耍赖!”

远远的地方似乎有细小的铃声,审讯室的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押他回去。”审讯席上冷冷的声音。

楼梯,通向地狱;大门,张着吃人的嘴;阳光,白花花刺眼;甫道,又长又深的死胡同,

黑黑的家伙,一晃一晃,越晃越大,--啊!他又清醒过来。

铁的串门!

--切都乱了,都颠倒了,然而一切又都是清楚的,都是本来面目。

她的善良原来是一场糊涂,她的愿望原来充满了荒唐,她不相信还有什么反革命,经历

了人斗人、人整人的动乱年月,她是多么希望人与人之间能够以真诚、以理解、以宽容、以

同情、以共同的人性互相拥抱在一起,相安无事啊。然而现实无情,现实中的人们是那么各

不相同。各种思想、各种行为、各种人生观是那么互相排斥、互相抵触、互不调和。是一种

可怕的宿命吗?触目惊心的犯罪、卑鄙无耻的阴谋恰恰就出现在她的身边,把她理想中的人

性世界击得粉碎!

姐姐的堕落,援朝的真相,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然而一切都是雄辩的事

实。阶级斗争,虽然已经不是社会的主要矛盾,但她没有想到,在他们这一代人当中,仍然

有着尖锐、鲜明的对立,他们的脚下,仍然有着截然不同的道路!有的人,竟也会发展到敌

对的阵营去!

她过去爱周志明,是爱他的老实,爱他的善良,当然,还爱他的外貌,但对他的过于认

真执着却不以为然,只有现在,她才从这认真执着的性格中发现和理解到一种充满了热情的

追求和一颗正直可贵的童心。她觉得只有现在,她才爱得这么明白,这么深刻。

真是像梦一样,她刚刚一梦醒来。

期末的各科考试都结束了,学校里已经没什么课,学生们仁一群俩一伙聚在一起,话题

不外是总校分校,听了叫人心烦。

晚上,刚走出校门,乔真像是早就等候在那儿似的,迎上来叫住了她。

“一块儿去吃顿晚饭吧,怎么样?十三路无轨电车站那儿新开了一家馆子,人挺少的。”

她没说什么,默然跟他去了。大概仅仅是因为害怕这么早就回去在饭桌上守着母亲的冷

脸吧。

这家饭馆果然很清静,进去就有座儿。可不知为什么,看着乔真点菜时那副认真的样子,

她忽又烦躁起来,想走。

“别要了,我不想吃。”她心烦意乱地说。

“木吃饭怎么行呢?少吃一点儿吧。”乔真和颜悦色地劝着,还是郑重其事地要了三个菜、

一个场。

开票的服务员走了,她淡淡地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事,碰上了,想和你一块儿呆一会儿,咱们好久没在一块儿聊聊了。”

“不,你有事。”她不耐烦地说,“我还看不出你是故意等着我的?”

乔真收起钱包,看了她一眼,摆弄着桌上的菜单,神情似乎有点异样:“小苗,我是想,

想正式地,和你谈谈,我有好多话,骨鲢在喉,不吐不快,因为……’

“好,别说了,我都知道。”她沉沉地说了一句。

“小萌,你很有才,你给援朝的辩护能获得成功,是我早就想到的。我也不是一个甘于

一辈子碌碌无为的人,我们都是有理想、有抱负、肯学习的,都是立志做一个强者的,为什

么不能建立起一种更亲密的关系呢?我们在一起会幸福的,我会使你幸福的,我决心使你幸

福,你肯相信我吗?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她缓慢地、友好地露出些笑容,但却用不容置疑的措词说道:“你对我好,我是感谢的。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使你幸福,但我知道你并不能使我幸福,请你别怪我太直率了,我们之间

的距离是难以弥合的。”

“如果,你还爱着那个公安人员,我当然不能再说什么。”乔真自我嘲弄地笑了笑,又换

了一种认真的口气,接着说:“可他对你姐姐既然能够这样落井下石,将来你要有什么倒霉事,

他未必不会,这种人,值得你爱吗?”

一种极度的反感,使她把心扉完全闭住,并不想和乔真争辩下去,只是冷冷地说:“你以

为,我会成为我姐姐那样的人吗?”

“咳--,”乔真叹了一声,绕开她的反问,说:“为了你姐姐的事,我爸爸在市委里很

不得意,所以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可他还是 为了你留校的事找了一下王副校长,他要不是

为了咱们俩的关系,这时候是决不会出面求人的,你知道我们家是多么希望咱们能够, 能

够”

“什么?”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你说什么,你爸爸找了王副校 长?为我?”她气得

直打哆陵,“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我还是不是个独立的人?为什么事先不征求我的意见?你

们,你们简直把我当成玩偶了!”她如同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忽然明白了真相,胸口堵着口无

处发泄的火气。

“这这,完全是为了你呀。”乔真发了慌,“分校的生活艰苦倒没什么,可学习条件、师

资力量那么差,这是木能将就的呀,况且过不多久我们就要面临一个分配的问题了,连总校

都要有百分之五十的学生分到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