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的供述之间,有许多矛盾的地方,比如陷害
卢援朝这件事,施季虹说是受他的指使逼迫,而他却说是受施的请求帮她的忙,从这两个人
的个人情况和我们掌握的材料分析,当然是施季虹的供述更可靠些。还有照相机、密写药这
些东西,冯汉章说是在国外买的,既然是商品,为什么没有商标?技术部门初步研究了一下,
他们的意见认为不像是西方国家的民用产品,今天上午把一个书面意见送来了,虽然不是最
后的鉴定结论,但我看那几条意见还是挺有价值的。密写药、显影药还没有化验出来,不过
目前也已经排除了民用品的可能,因为它们配方成分的化学水平很高,也很复杂,你看看这
些材料。”
“可是……”周志明接过化验说明材料翻览着,说:“可是冯汉章的供词也自成一套逻辑,
而我们这些证据又都不是那么肯定,』总不能单凭着分析和推理来打倒他吧?”
段兴玉点头说:“这是当然。他的供词显然是深思熟虑的,他料定我们手中的证据主要来
自施季虹的口供,才敢这样有恃无恐地作文章,这倒也足见此人非同一般,我想,他的后台
老板大概决不是什么威利之流。”
“对了,我也这么看,一个财团,怎么会对941这种军工企业发生那么直接的兴趣,甚
至这么木惜工本地进行非法情报活动呢?我想……会不会是这个!”周志明用食指在桌面上写
了一个“D”字,“从过去我们破获的一些案件上看,他们对941的兴趣倒是很强烈。”
“晤——”段兴玉望着桌面,点点头,说:“你是说,D3情报总局?”
五十三
H汉章到底是什么背景?不查清楚,整个案子就是一笔糊涂帐,所以在元月二号,段兴
玉决定南北分兵,陈全有和严君南下广东,设法请有关部门协助查证一下冯汉章口供中涉及
香港的那些情况,他自己和陆振羽则北上赴京,准备请权威单位再重新对那架微型照相机和
密写药进行鉴定和化验。陈、严的广东之行,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因为冯汉章在香港的活
动不会没有掩护,想从那儿查出他的马脚来的确是件难以办到的事,倘不是出于无奈,他决
不会花两个人日夜兼程去搞这种事倍功半的查证,这也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撞撞大运吧。
至于他和小陈的北京之行,他却寄以十足的希望,他反复想过,对这些物证的检验,也许是
认定冯汉章的派遣组织的唯一途径了。不知为什么,在他心里发出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
佛这个案子不是已经进入了尾声,而是处在乱无头绪的开端。
一大早,大陈和严君拿着两张全国铁路通用票登上了一列南去的火车,段兴玉和小陆现
买了两张站台票也挤上了火车往北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周志明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埋头整
理11·17号案的卷宗。
现在在他面前摊放着的,是从前门饭店冯汉章房间里搜查和扣押的物品,差不多已经分
门别类整理完了,只剩下一个纸包还没有动过。他打开纸包,从里面倒出一堆碎纸片来。
这是从一个垃圾篓里拣出来的碎纸。当时他们已经把冯的房间全部搜查完毕了,他一个
人留在屋子里正和饭店楼层的负责人核对扣押物品的清单,几个服务员进来开始收拾这间客
房。他看见一个服务员从洗脸间里拿出个纸篓来,好像是搜查中没有注意到的,便要了过来,
伸手进去翻了翻,发现里面除了废烟盒、废包装纸外,还有些写着字的碎纸,他向服务员要
了一张旧报纸,把这些碎纸拣出包起,带了回来。可这包东西,竟使大陈抱怨了好几次。
“你成拣破烂的啦,把这些烂纸头拿回来干什么?这有什么价值?这倒好,按规定,拿
回来的东西一律不能随便销毁,还得一张张桂起来人卷,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当时小陆站在旁边,冷冷地敲着边鼓:‘“人家是又要发现点儿什么,好~鸣惊人了。”
他不以为然地冲大陈笑笑,“我抓空儿捧出来不就完了吗,即便没有证据价值,也许还有
研究价值呢。”他没理小陆,小陆那阴阳怪气的腔调儿使他不舒服。他知道小陆对他的嫉很未
消,便尽量避免和他冲突起来,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写着字的这些废纸都被撕得很碎,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勉强地拼接起来,孩糊在衬
纸上,一共被出三张。一张是一个帐单,上边草草地记了些日常行住的花销,另一张记的是
北京几个单位的名称和地址、电话。他看过这两张,都放在一边,又拿第三张来看,这一张
撕得最碎,十八开大小的纸,意撕成了三十多片。他把它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原来是一封信,
一封很简短的信。
“冯汉章先生台鉴:
你寄来的钱,已经收悉。病危入院的家父,于前天脱离危
险后,即命我代为执笔,速育一信与先生,以转达他的谢忱。
他下周便可移榻回家了。看来他的病,迄今天大渐,你付予的
帮助,使他在自己残烛之年又得到了一位热。心的朋友。
刘亦宽”
信上没落日子,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看不出什么疑点,而且又没有信封,只好也放在
一边,准备等将来审讯冯汉章的时候再做核查。
忙忙碌碌地过了一天。晚上吃过饭,他一个人走进办公室,准备继续整理卷宗,刚打开
保险柜,他却犹豫了。
“得回去看看肖萌了吧,’咱从年前在法院审判厅的过道分手以后,他OJ还没见过面呢。
趁现在没有急茬的事,应该回去看看了,他把保险柜关上,锁好,然后骑车离开机关,往太
平街而来。
路过南州饭店,被一串从饭店大院里鱼贯而出的小汽车拦在路边,他暮然记起那次下班
后在这儿碰上季虹和冯汉章的情形,也不知道那次他们谈了些什么。……小车队过去了,他
却呆愣在路边没有动弹,一个令人为难的问题钻进了他的脑袋。
“回去了,宋阿姨问起季虹的事怎么办?”他心里飘过一阵胆怯,上次他对卢援朝问题
的守口,已经叫宋阿姨不高兴了,这次又轮上她的女儿,如果问了,怎么说呢?
他又蹬起自行车,慢慢的,边蹬边想辙,辙没想出来,心里却愈加烦躁钦乱,这时候冷
不防一个小伙子骑车从身后超过来,压住他半个车轮子,一拧把,把他别了个措手不及,歪
在了马路沿上。那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