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地摘抄出来,颠来
倒去地琢磨。比对着,各种假设一个一个地产生出来,又一个一个地被推翻了去,他期冀着
能从这些供词中发现出一丝绒漏和矛盾来。
冯汉章的派遣机关是哪里呢?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的供述究竟可信不可信呢?
“我是里克公司的代表,我的派遣单位在护照上写明了的。”这是审讯记录里的一段话。
“你非法搜集我国军工生产情报,陷害我国公民,难道这也是代表里克公司干的吗?”
“当然,我承认,干这些事并不是出于里克公司代表的职责。我是为了金钱才干的,有
人愿意付给我很高的酬金,就这么回事,至于说那是个什么机关,我无可奉告,因为连我自
己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是什么机关。”
冯汉章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一副故作轻松的神态,这使段兴玉当场就把脸沉了下来,得给
这家伙的心理上造一点儿压力了,天底下就有那么一些吃硬不吃软的人!
“冯汉章,我提醒你注意,被审讯者在回答问话时,是不得使用外交辞令和戏德的语气
的,你虽然是外籍人,但是你背着你的国籍国政府在中国领域里进行侵害中国利益的犯罪活
动,同样要受到中国法律惩处。我奉劝你认真思考一下,争取一条从轻处理的道路才是上策。”
冯汉章默不作声,脸色变得阴涩起来。
“你不知道向你提供金钱的机关,但直接给你钱的那个人,你总该知道吧?”
“那个人叫威利,我叫不出他的全名,也许连威利也是个假名字,我们以前是在程太华
偶然地认识的,他好像是个推销商,我们后来见过几次面,都是泛泛的接触,次数也不多。
在里克公司决定派我来中国常驻以后,他来找我,同我谈起一家大财团愿意和我做一笔生意,
只要我去中国后向他们提供某些他们感兴趣的经济情报,就可以得到数目可观的酬金,我同
意了。当然,威利不肯说出那家财团的名称,这是做据客的规矩。”
“你们怎么联系,情报怎么传递产’
“我把我在香港所住的饭店告诉了威利,在我每次去香港度周末的时候,有人会打电话
来,通知我什么时间到什么地点去,把情报放在指定的地点,这种放置情报的地点都是他们
事先选好的,比如:公园的凳子下面,垃圾站附近的石头堆里,空酒桶里等等,这也是他们
向我付钱的渠道。”
“你向他们提供了什么情报?”
“很杂,很零碎,从市场价格到出口贸易的情况都有,也包括旅季虹给我的那些情况,
要我一样一样地谈吗?”
“你一样一样地谈。”
冯汉章在谈那些情报的项目和内容时,态度很认真,回忆很仔细,但段兴玉却觉得他是
在耍滑头,在装腔作势地演戏,他故意不厌其烦地罗列了一大堆极不重要的情报项目,连计
划生育和居民换房子这方面的情况都列了上去,避重就轻的用心是很明显的。段兴玉耐着性
子听完了,突如其来地问了他一句:
“你指使施季虹在江一明家盗窃绝密情报,事前是怎样接受指令的?”
冯汉章当时征了一下,但很快便镇定地说:“对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接到过什么指令。”
“施季虹已经在盗窃现场留下了痕迹,案发后,你们唯恐罪行败露,串演了一出移花接
木、嫁祸于人的丑剧,难道连这个你也否认吗?”
“不,我不否认帮助施季虹诬陷了那位卢先生。施季虹不爱他,一心想甩开他,她来找
我帮忙,我不知道是什么鬼差神使竞答应了她,也许在那一分钟里我爱上她了,我也只爱过
她这么一分钟,可是这对于我,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不过我们和江一明家里的那桩盗窃
案没有关系,千真万确没有关系。”
他们真和盗窃案没有关系吗?这是不可能的。但要立即向冯汉章证明这一点不可能,却
仍然是一件棘手的事,段兴玉只好把这个问题先搁下了,他换了个方向往下问:
“我们是在你登上去香港的飞机前一分钟逮捕你的,据我们知道,里克公司并没有来电
报召你回去,我们还知道,你在北京的生意正在得手,尚未完成。你回答,是什么原因促使
你不告而别呢?”
“说实话,我很后悔帮了施季虹那个忙,我到后来才意识到我给她那些东西——密写药、
照相机,是多么的荒唐和……担风险。这件事压在我的心上,使我昼夜不安,有时我很绝望,
觉得我完了,几天前,我突然动了逃走的念头,因为我预感到……”
“段科长,”周志明的呼唤声打断他的思索,把他的视线从审讯记录上拉了起来,“该
吃饭啦,今天食堂吃饺子。”周志明把手里的 铁饭盒摇的哗哗响。
他没动,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志明,自言自语地问:“他真是凭着 预感才决定逃走的
吗?真是虚无飘渺……”
“你说冯汉章吗?”周志明放下饭盒,“也不是不可能,他估计到自己罪行早晚会败露,
三十六计定为上……”
“不不!”他断然地摇摇头,敲着桌上的审讯记录说,“据我的印象,他绝不是他自己在
供述中所描绘的那种一时冲动犯了错误,以后又风声鹤唤,吓得要死的人,绝不是的。你没
发现吗?他在被捕之后是多么冷静,在审讯中的对答是多么有条不紊、恰如其分,这种超乎
常人的冷静自然使人感觉到他似乎受到过专门的训练。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擅自离开自己的
工作职位,置商业信用于不顾而放弃成交在望的买卖,甚至连自己的东西都扔在前门饭店不
要,也不同饭店结帐便不告而别,这简直可以说是在仓皇逃命了,难道仅仅是凭了莫名其妙
的预感,凭了虚幻的第六神经吗?不不,这是说不通的,他一定是接到了表示危险的确实信
息,不得已,才淬然出走的。”
“确实信息产’周志明疑惑地眨眨睛眼,“施季虹贴在歧山路的报警信号,按说不会发生
报警作用呀,她是十二月二十七日下午四点多钟贴的,冯汉章到二十九日上午在北京已经买
了飞机票要溜了,一共不到两天的时间,那个胶布条也太神了。”
“你看……冯汉章会不会另有一条闻警途径呢?”段兴玉非常迟疑地说。
“啊——?”周志明有点儿呆,没说出话来。
段兴玉的指尖在审讯记录上轻轻弹着,缓缓地又说:“不管怎么说,这家伙肯定没有向我
们缴械,我可以肯定这一点!他的供述和施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