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破
坏批邓运动。整个计划的代号叫‘三月行动’,他本人的代号是‘1127’,敌人规定他入境后
冒用一个外侨的名义给使馆写封密写信,汇报他执行任务的情况,然后再用盲发电台把指示
传达给他,这封信他还没来得及写呢。看来,下一步咱们要有大戏唱了。”小陆不停气地说着,
脸上的兴奋是不能掩饰的。
下午,小陆又去看守所了,审讯还在继续。傍晚的时候,段科长也从H市打来专线长途,
证实了那张图正是仙童山的方位图。
真是一天之内,风云突变!
晚上下班的时候,小陆没有回来。吃过晚饭,纪处长接了一个电话便立即坐车到市委去
了,临走匆匆跑来叫他们给哈尔滨挂长途催段兴玉和大陈回来。从处长的脸色上,他和严君
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事态的紧迫。果然,当天夜里十点钟纪真从市委汇报回来,就决定了他和
小陆的湘西之行。“三月计划”是一个如此之大的行动,为万全计,纪处长认为必须去湘西把
徐邦呈的老底查实··二…
“白白”突然站起来了,用力甩了甩脑袋,把他的思绪打断,它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一
只小肉爪竟然踩到他的脸上来了,冰凉,倒是让人挺舒服,他没动。随着一阵细小的呼喀声,
“白白”那不但冰凉而且湿乎乎的小鼻子也触到了他的鼻尖上。不行,这家伙给脸上鼻梁,
竟然要在他的脸上打坐了。他抓住它的腰,把它放到床下去了。
他的思路岔开去,对了,明天还要去萌萌家,给施伯伯讲讲湘西。讲什么呢?那可是施
伯伯阔别了二十多年的老家呀。
五
人花板低垂着,呈银灰色,薄薄地贴着层暗光,不知是寒月清辉还是郊大妈家里那盏二
十五瓦目光灯的折射,使人更加感到周围的压抑和狭小。
周志明家的这间屋子,原来是个二十多平米的大房间,在他们搬来以前,就被人在当中
打起条隔断墙,成了里外套间。二十多平米,照着两口人的标准,平均居住面积是不算窄的,
可自从打湘西回来,他就常常感到周围空间的拥挤和色彩的单调,常常要情不自禁地向往起
那青山秀水的天地了。
他从小没离开过城市,就是出差,也不外是北京、天津、上海。广州一类的繁华去处,
和南州大同小异。应该说,湘西,是第一个用大自然的雄浑和优美给他以奏陶的地方。
他和小陆是下午三点多钟乘飞机飞抵长沙的,傍晚又乘上了长沙至怀化的火车向西而行。
虽说那时候春节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火车上的拥挤风潮却还在持续。挤在探亲期满的职工、
士兵和度完寒假的学生中间颠簸了一夜,真是精疲力尽的一夜。第二天早晨又在怀化改乘长
途汽车,不到中午,汽车便已经攀援在湘西婉蜒而潮润的公路上了。
日夜兼程的疲倦被藏怀的一点好奇和向往淹没了,这就是湘西吗?一个交通不便、荒野
偏僻的地方;一个汉人、苗人、土家人杂居的地方;一个缺少文化、土地贫瘠而又多匪的地
方,古老而神秘,混和着原始的野蛮和自然的优美……这就是周志明过去对湘西的近于荒唐
的认识,一个从未到过湘西的人在一本又黄又旧且失佚了篇首的书中得来的认识。
一条与公路平行的无名小河在脚下京回,浅薄的河水清澈见底,在卵石细沙间无声流过。
隔着雾蒙蒙的车窗远眺,山外有山,群峰罗列,如屏如障的崇山峻岭中,蔓延着长年凝绿的
大杉树。时有几幢接瓦连椽的房屋隐傍在山林的转折处,宛如画家点上的几笔极巧的跳色。
刚刚从色彩单调,严然一派冬日景致的南州来到这郁郁葱葱、积蓝堆翠的南方山区,虽然坐
在车里头,却恍若觉到一股暖融融的春风扑在脸上,引人到一种陶醉的意境中。他记得那时
候党胡思乱想起来了,将来要是有机会,一定得和萌萌一起来这儿好好优游一番,没想到萌
萌的老家竟是这样一个宜于谈情说爱的美地方。
不知是不是也因为美景的诱惑,陆振羽也发起了情思,扯扯他的衣服,故作随意地说:
“哎,你帮我参谋参谋,严君这人到底怎么样?”
“不错呀,”他笑笑,“你们现在到什么时态了?是‘进行时’呢,还是‘过去时’呢?”
“哦,这个……”小陆尴尴尬尬地说,“‘将来时’吧。”
“怎么,你还没跟她谈?”
“谈是谈了……”
“她怎么个意思产’
“含含糊糊,谁知道。”
“她不同意?”
“我没跟她明着提,不过意思是到了。她好像,咳——,她开始说现在对这种事不考虑,
后来又说她早有了,真真假假的。”
“啊,”他笑了,“可能你的功夫还没到家吧。”
“哎,以后有机会,你再帮我说说怎么样?我发觉她还挺听你的。”
“行,我试试。”他嘴上答应着,旋而又后悔起来,这种事照理该由老同志去说的,老同
志面子大,至少应该大陈……
他们坐了四个小时的汽车,到了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首府——吉首。
吉首是个只有四万人口的小城,依山傍水,充满了江南市井的诱人风采。吉首公安局就
坐落在临河不远的一条大街上。接待他们的是个年轻的土家族干部,还是个大学生。戴着一
副白架子眼镜,活泼热情。在他的帮助下,他们很顺利地查到了徐邦呈的档案。
“真是,我们以为这家伙早死了,搞了半天还活着!我算算,从六五年到现在,乖乖的,
整整十一年了。”年轻的土家人说一口富于韵味的湘西话。
正在摘抄档案的小陆扬起脸说:“十一年前你们没有找到尸首,怎么就断定他死了呢?”
周志明把目光从档案材料上移向主人,他觉得小陆这话问得有点儿生硬,容易被对方误解为
指责,可那年轻人似乎一点儿没有在意,反而爽朗地笑起来。
“他是因为犯错误开除工职的嘛,所以原来以为他太想不开了。我们这儿的人要想死方
便得很呀,连根上吊绳都可以不买的,山上有的是洞洞,谁也不晓得有好多深,没人下去过。
要自杀往里一跳,连个声响也不会有。解放前还有这样的风俗迷信,没出嫁的姑娘要是得了
什么病,常常会被族亲们说成是让洞神看上了,把她扔下洞去,叫做落洞,听说过么?”
小陆放下笔,“我以前倒听说过湖南的地主把女的沉潭处死,还没听说什么落洞的。”
“被沉潭的女人大都是因为犯了闺戒,落洞的女子却不同,多数是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