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完成官家交代的任务,筹集足够的钱粮。
梁焘站站在范府大门前左思右想,道:“走,去宰辅府邸。”
右侍郎看了看天色,道:“尚书,天色黑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明天一早来吧。”
梁焘已经预感到事情会非常棘手,只能找吕大防来解决,不敢耽搁,直接道:“宰辅未必好说话。我去堵一夜,让他看出我的诚意,知道事情严重,或许能松口。”
右侍郎终于忍不住了,道:“尚书,不说三司衙门的亏空,单说关乎环庆路的军饷,边疆安危,这些相公们真的就能坐视吗?”
梁焘深深皱眉,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别忘了,这位范侍郎与苏相公的关系。”
右侍郎愣了下,登时想起来了。范百禄与苏辙,苏轼等人同属于儒学的蜀学流派,极力的批判王安石等的‘功利学说’,学术上的分歧,也表现在政治上。
范百禄与苏辙一样,属于‘旧党’,并且交情匪浅。
右侍郎看了看范府的大门,上前低声道:“那范中书这是什么意思?站在苏相公一边吗?苏相公可是官家下的大狱。”
梁焘心里暗道,我也想知道。
现在开封城十分的鬼测,一个个变得心思叵测,态度不明,这让很多事情变得缩手缩脚,难以成行。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梁焘说着,就径直迈步。
右侍郎连忙跟上,道:“下官回去准备一些文案,或许用得着。”
梁焘点头,道:“你再去三司衙门,看看能不能套一些消息出来。即便夏粮未到,国库也不应该这样空虚,我总觉得里面有问题。”
右侍郎心想你才觉得,嘴上却不敢,说了几句闲话,与梁焘分头行事。
梁焘两人一走,范府大门悄悄打开,门房出来眼见着梁焘走了,这才进门,关好后,与身前披着单衣,满头白发,精瘦的老者道:“主君,走了。”
这个人,自然就是中书省,中书侍郎,范百禄。
范百禄没说话,转身往回走。
这时,一个妇人赶过来,道:“主君,怎么了?”
范百禄摇了摇头,道:“那刘世安要是再来,就不要见了。”
范大娘子看着他的侧脸,道:“他可是为了苏相公来的,还是吕相公的意思。”
范百禄披着单衣,径直回了卧房。
另一边,梁焘来到吕大防的府邸,同样吃了闭门羹。
这位梁尚书倒不是说说,直接裹了裹衣袖,就在吕大防大门前坐下,靠着墙壁睡了。
吕府,安静如常,半点动静都没有。
慈宁殿。
赵煦没有一直守着高太后,在童贯的陪同下,在宫里巡视一遍,见了不少人,安抚混乱的人心。
赵煦穿门过殿,见宫里井然有序,没有多少混乱,暗自点头,这个童贯,果然很有手段与能力。
“你推举的这几人不错,但还要观察一段时间。黄门令以及少监等,朕来选。”赵煦边走边说道。
黄门令现在还是周和,两个少监暂没动。
童贯躬身着,陪着谨慎,道:“是。官家吩咐的小人去做,没有吩咐的,半点不碰。”
赵煦瞥了他一眼,道:“做好了,自有你的好处。”
童贯连忙道:“小人不要什么好处,只想为官家排忧解难。”
赵煦笑了声,来到皇仪殿后面,思忖着道:“让人去将垂拱殿收拾一下。”
垂拱殿,是皇帝日常办公,接见朝臣,处理政事的地方。
童贯瞥了眼,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赵煦摆了摆手,轻轻揉了揉脸,抬头看着月色,心里想着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
本来明天应该开朝议的,但高太后病重,自然是开不成。
那吕大防等人,会做什么反应?
会怎么搭救苏辙呢?
赵煦又转了一圈,再次返回慈宁殿。
高太后还是没有醒来,赵煦就坐在她床头,支着手,眯着眼假寐。
周和在不远处立着,一点大意不敢有。
宫里很安静,半点多余的声音没有,倒是报时的鼓哨声时不时响起。
陈皮三翻四次的进来,见赵煦睡熟,没敢打扰。
周和余光扫过陈皮,想着他前不久还是低级小吏,心头越发沉重。
直到天色大亮,赵煦手臂麻木难受,这才缓缓清醒过来,转眼见高太后眉头蹙动,知晓她快醒过来了,沉吟着,向周和道:“请太医过来号脉。再给我打盆水。”
周和也看到了,有些激动的应着,吩咐宫女去做。
赵煦在洗脸的时候,太医小心谨慎的号脉,又仔细检查一番,这才转向赵煦,道:“官家,娘娘脉象平稳,气息和顺,中午,差不多就能醒了。”
周和大喜过望,道:“快,请太医开方。”
赵煦擦了擦脸,点头道:“太医今天就在这,等祖母醒来再走。”
太医抬手应着,提着药箱去开方子。
“中午吗?”
赵煦轻声自语,倒是多了些时间,可以做的更多一点了。
“将陈皮叫来。”
赵煦看向不远处的禁卫道。
“是。”
禁卫应着,快步转身离去。
周和听着看着,轻轻低头,神情有些焦急。
官家动作这么多,布置了宫内外,娘娘醒过来后,可怎么办!?
第七十五章 邀功
周和拿了太医的药方,吩咐人去取药,煎药,自个依旧守在高太后床前,寸步不离。
赵煦洗漱一番,又要了一碗粥,坐在高太后日常办公的正殿椅子上,一边喝粥,一边随意的翻着桌上的奏章。
但是没翻七八道,他就差点喷粥。
眼前这一道,是一位团练使写的,通篇废话,最后来了一句:太皇太后近来安康否?
高太后字迹棱角细腻,写着:老身还好,昨天多吃了半片馒头,卿勿念。
再上面一道是一个刺史,洋洋洒洒四百多字,最后一句是:天气忽冷,望太皇太后多添衣物。
高太后批注是:东京尚好,与昨天无异,心甚慰。
赵煦放下粥碗,擦了擦嘴,自语的道:“都是些什么乱八七糟的……”
说完这一句,他目光就落在右手边,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露出半个头的——玉玺!
赵煦一向能压住事,此刻心里还是砰砰砰直跳,双手有些颤抖的拿起来。
他双眼灼灼,谨慎小心的端到身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打量。
这枚玉玺,象征着无上的权力!
是属于他的权力!
赵煦盯着打量了好一阵子,眼神里透着狂热,忍不住的轻语道:“这一次,你就要回来了,谁也夺不走!”
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发现,这时的赵煦神情中有着一种狂热的权力欲望,仔细看,还有一丝狰狞意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赵煦表情登时收敛,深吸一口气,注视着这枚玉玺,慢慢的放了回去。
陈皮快步进来,行礼后道:“官家,宫里基本没事了。内库小人已经在命人清点,虽然没有清点完,但预计在六百万贯左右。楚攸还没回来,目前刘横统帅宫中禁军。政事堂那边还没有开宫门,暂没有动静……”
陈皮知道赵煦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