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怯怯地禀报:“禀娘娘,昨晚上三殿下和四殿下喝了几杯酒,后来四殿下就回去了,三殿下独自在院子里又呆了一会儿,这才回寝宫睡觉,吃的也不过是平常之物,没什么特别的。”
刘贵妃被两名宫阿扶着,慌慌张张地往李景誉的住处走,好不容易来到了他住的地方,转过屏门进门,那屋子里已跪上了一屋子的人,有贴身侍婢正用冷水绞了巾子给李景誉敷面,李景誉则是面色苍白躺在床上,脸上再也没了以往红润的颜色,气息焉焉的,全不见半丝儿声气,刘贵妃一见这个样子,腿一软,差点儿跌了在地,要两边的宫婢扶着,这才勉强走到了李景誉的床边,还没有开口,便已垂泪:“誉儿,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
宫婢跪满了整间屋子,有几个牙关更在打颤,听得清牙齿的磕击之声,有掌事姑姑膝行上前,垂首道:“贵妃娘娘,您稍安勿燥,御医已在路上了!”
刘贵妃一拍掌就打在了那掌事姑姑的脸上,尾端的指套在那姑姑脸上划了一个长长的血印,她利声道:“皇儿如果有什么事,本宫要诛你们三族!”
掌事姑姑瘫软在了地上,捂着脸不敢出声,连那牙关磕击声也因为刘贵妃的这句威胁而安静了下来。
又隔了良久,御医刘德全才从殿门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向刘贵妃行礼之后,便替李景誉诊脉。
刘德全手指在李景誉的手腕之上放置了许久,不发一言,看得刘贵妃心中忐忑不安之极,连声问道:“刘御医,您倒是说说,皇儿这是怎么啦?昨晚上还好好的?”
刘德全这才将号脉的手指从李景誉的手腕上拿开,向刘贵妃行礼,皱紧了眉头道:“娘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刘贵妃心里一突,手颤抖得连衣袖子都拿捏不住,她摒退了下人,和刘德全来到偏殿处,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是知道的,你是本宫族人,在这宫里面,本宫也只能相信你了。”
刘德全扑通一声跪下:“娘娘,下官多谢娘娘多年来的提携,下官绝不敢对娘娘有半点儿欺瞒。”
刘贵妃有些不耐烦,在宝椅上坐下了,手指敲着椅背,那绞金丝的镯子碰在椅背上,发出轻轻的磕击之声:“有什么话,你就快些儿说吧,誉儿这个模样,还得倚仗你来开药医治呢!”
刘德全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刘贵妃:“贵妃娘娘可还记得,多年前永妃娘娘发病?”
刘贵妃心底升起一股凉意,急问:“你是说……?”
刘德全垂下眼眸:“当年永妃娘娘发病,也是由臣下看的,臣下按照娘娘的吩咐,尽心尽力地治疗永妃,哪知下官医术浅薄,用尽了各种良药,也不能救了永妃的命,这么多年了,下官一直有愧于心。”
刘贵妃将伸在外边的手缩进了衣袖里,只觉全身都止不住哆嗦,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为什么她的幽灵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她恨恨地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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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盗取来的身份
“如此说来,誉儿的病……”刘贵妃强抑了心慌,冷冷地道,“多年之前的事,你还提这它做什么?你只需就誉儿的病来开方子就行了!”
刘德全伏地道:“娘娘,是下官鲁莽了,娘娘说得没错,永妃娘娘是小产之后风寒入骨,是妇人病,三殿下是男子,又怎么会病因相似呢,下官真是学艺不精,竟然把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病症混为一谈!”
刘贵妃嘴唇发白,心想怎么可能?那药被自己藏得实实的,又岂会让皇儿中毒?
但听了刘德全的话,她却略放下了心,道:“既是这样,誉儿那里看来也没什么大恙,不过是吃错了东西而已,刘御医可明白?”
刘德全心领神会:“贵妃娘娘,下官便开些清热解毒的方子,给三殿下服下,下官来的路上,已问过侍侯的宫婢了,三殿下昨晚上吃了些彩糕,那彩糕里用掺了花生酱,又吃了些白茶菌菇面,菌菇面里加了黄瓜丝儿,医书有云,花生和黄瓜是相克之物,最是不能相混而食的,再加上三殿下饮了些酒,更会使肠胃不适了,所以才引至三殿下昏迷不醒,此病看似凶猛,实则是小病,只要喝下下官的这方子,下官敢担保,到了晚上,三殿下便会安然无恙。(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刘贵妃脸上了惊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往日里尊贵端严:“既如此,你便出去开方子吧,记住,那医案上可得写得清楚明白,别让皇上担心!”
刘德全点头应了弯着腰退下。
刘贵妃这才手扶了椅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角门处。打开那不显眼的角门,走了进去,她并没有唤上其它人,独自一人走到进了那间寝室旁的那幅画边,那画是一幅雪景寒林图,画上烟云清旷,飞瀑流泉结成的冰泉自山岭而落,密密层层的树木上披满了白雪。在那白雪掩映之处,有一茅草小屋,屋门紧闭,只瞧得见那门上的麒麟门神。
她从怀里拿出一把精巧之极的钥匙,塞进了那麒麟门神半开半合的嘴里,那雪景寒林图向两边滑开,露出了后面的密室,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密室,因她知道,这密室没有人能走得进去……钥匙是独一无二的钥匙。锁也是独一无二的锁:那制成这钥匙和锁的江湖第一巧手,在制成这钥匙之后,便下了地狱,所以没有人能知道这道门里面的秘密。
密室里边。是她放置隐密东西的地方,包括了皇上的赏赐,包括了那些她平日里搜寻的把柄,林林总总,从刚入宫的小嫔妃,到皇后的起居录。以及皇上的喜好。
这是她在宫内屹立不倒的根本,
没有人知道,连李景誉都不会知道!
可如今,她却不得不进入这密室,因为她最重视的骨肉至亲,也是她的保障他的儿子,李景誉竟被人用她来毒杀人的药物毒杀了
这里。她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来一次的,因为这里,会提醒了她过往的不堪,提醒她那样尊贵的身份不过是盜取来的,这样的富贵荣华,不过建立在幻影楼阁之上,等到阳光出来,那楼阁便会瞬间崩溃。
有许多时侯,她夜晚醒来,总是浑身冒了冷汗,重重的锦绣纱织,琼楼玉宇,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一个她羡慕不已的梦,而她自己,却还是呆在那滴着水的屋子里,冷风不停地从屋子里的破败缝隙处吹进来,无孔不入,既便是把屋子里的被子全都盖在了身上,也抵挡不住那渗入骨内的寒气。(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