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天涯明月刀 古龙 2000 汉字|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然知道,就应快走”他的声音虽冷,眼神却没有平时那么冷,连眼睛的轮廓都仿佛变得温柔了些。

倪慧又笑了,柔声道“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在关心我?”傅红雪立刻沉下脸道;“我要你走,只不过因为人看的”倪慧撇了撇嘴,道“你就算要我走,也不必太急,杜雷反正不会这么早来的。”傅红雪抬起头,日正中天。

倪慧道;“他一会让你等,等得心烦意乱时再来,你的心越烦躁,他的机会就越多。”她笑了笑,接着道“这也是种战略,像你这样的人,本来早就应该想到的。”她忽又摇头“你不会想到的,因为你是个君子,我却不是,所以我可以教给你一种法子,专门对付他这种小人的法子。”什么法子?傅红雪没有问,也没有拒绝听。

倪慧道“他要你等,你也可以要他等。”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个很古老的法子,很古老的法子通常都很有效。

倪慧道“我们可以逛一圈再来,我们甚至可以去下两盘棋,喝两杯酒,让他在这里等你,等得他急死为止。”傅红雪没有反应。

倪慧道“我先带你到我们家藏酒的地窖去,如果我们运气好,说不定可以找到6两坛我姑姑出嫁时留下的女儿红。”她的兴致很高,他还没有反应,她就去拉他的手—他握刀的没有人能碰这只手。

她纤柔美丽的手指,刚刚碰到他的手,就突然感觉到一种奇异而强大的震荡。

这股震荡的力量,竟将她整个人都弹了出去。

她想站住,已站不稳终于一跤跌夜地上跌得很重I这次她居然没有叫出来,因为她眼眶已红了,声音已哽咽;“我只不过想跟你交个朋友,想替你做点事而已,你何必这么样对付我。”她揉着鼻子,好像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她看来就像是个很小很小的女孩,既可怜又可爱。

傅红雪没有看她绝没有看,连一眼都没有看,只不过玲冷道:“起来,草里有蛇。”倪慧更委屈“我全身骨头都快摔散了,你叫我怎么站得起来。”她又用那只揉鼻子的手去揉眼睛“我倒不如索性被毒蛇咬死算傅红雪苍白的脸上还是完全没有表情,可是他的人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知道他自己刚才发出去的力量那并不完全是从手上发出去的,他的手握着刀,刀上也同样有力量发出。

这柄刀在他手里,本身也仿佛有了生命。

有生命,就有力量。

生命的潜力。

这种力量的强大,几乎已和那种无坚不摧的“剑气”同样可怕。

他的确不该用这种力量来对付她的倪慧倦曲在草地上索性用一双手蒙住脸。

她的手又自又小。

傅红雪忍不住伸出手去拉她——伸出的当然是那只没有握刀的她没有抗拒,也没有闪避。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

傅红雪已有很久很久未曾接触过女孩子的手。

他克制自己的欲望,几乎比世上所有苦行僧都彻底。

但他却是个男人而且并不太老。

她顺从地站了起来,轻轻地砷吟着,他正想扶她站稳,想不到她整个人都已倒在他怀里。

她的身子更温暖,更柔软。

他甚至已可感到自己的心在跳,她当然也可以感觉到。

奇怪的是,就在这同一瞬间,他忽然又有了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有股杀气。

就在这时,她已抽出了一把刀。

一把七寸长的刀,刀向他腋下的要害刺了过去。

她的脸看来还是像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她的出手却毒辣得象是条眼镜蛇。

只可惜她这一刀还是刺空了。

傅红雪的人突然收缩,明明应该刺入他血肉的刀锋,只不过贴着他的皮肤擦过也就征这同一刹那间,她已发觉自已这一刀刺空了,她的人已跃远就像是那种随时都能从地上突然弹起的毒蛇,她的身子刚跃起,就已凌空翻身翻、再一翻,她脚尖已挂位了六角亭的飞檐。

脚上有了着力处,身子再翻出去就已到了五丈外的树梢。

她本来还想再逃远些的可是傅红雪并没有追,她也就不再逃,用只脚站在根很柔软的树枝上,居然还能骂人。

她的轻功实在很高骂人的本事更高。“我现在才知道你以前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甩下你了,因为你根本不是男人,位不仅腿上有毛病,心里也有毛病。”她骂得并不粗野,但每个宇都像是根针,刺人了傅红雪的心。

傅红雪苍白的脸上突然起了种奇异的红晕,手已握紧。

他几乎已忍不住要拔刀。

可是他没有动,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心里的痛苦,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强烈。

他的痛苦本来就像是烙在牛羊身上的火印一样,永远是鲜明的[她的每一个笑因,每一滴眼泪,每点真债,每旬谎言,都已深烙在他心里。

他—直隐藏得很好。

直到他看见明月心的那一刻—所有隐藏在记忆中的痈苦,又都活生生地重现在他眼前。

那一刻中他所承受的打击,绝没有任何人能想象.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自从那次打击后,他的痛苦反而谈了,本来连想都不敢去想的痛苦,现在巳变得可以忍受。

人心里的痛苦,有时正像是腐烂的伤口样,你越不去动它它烂得越深沏:你若狠狠给它一刀,让它流脓流血,它反面说不走会收口”傅红雪始起头来时,已完全恢复冷静。

倪慧还在树枝上,吃惊地看着他,他没有拔刀,只不过淡谈地说了二个宇“你走吧”这次倪慧真听话,她走得真快。

日色偏西,六角亭已有了影子。

傅红雪没有动,连姿势都没有动。

影子长了,更长。

傅红雪还是没有动。

入没有动,心也没有动。

一个人若是久已习惯于孤独和寂寞,那么对他说来,等待就已不再是种痛苦。

为了等待第一次拔刀,他就等了十七年,那一次拔刀却偏偏既无意义,又无结果他等了十七年只为了要杀一个人为他的父母家人复仇。

可是等到他拔刀时,他就已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家人的后代,根本和这件事全无关系。

这已不仅是讽刺。

无论对任何人来说,这种讽刺都未免太尖酸,太恶毒。

但他却还是接受了,因为他不能不接受。

他从此学会了忍耐。

假如杜雷能明白这一点,也许就不会要他等了。

你要我等你的时候你自己岂非也同样在等世上本就有很多事都像是宝剑的双锋。

你要去伤害别人时,自己也往往会同样受到伤害。

有时你自己受到的伤害甚至比对方更重傅红雪轻轻吐出口气,只觉得心情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