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找我有何事?”
楚阑舟没给公孙宏邈再去找宴君安攀谈的机会, 微微上前一步,直接挡住了他望向他的视线。
宴君安十分自觉,走出?了房门外。
眼看着?房门被缓缓合上, 公孙宏邈望向楚阑舟, 虚虚行了一个拱手礼:“掌门, 在下腿脚不便。”
楚阑舟也不是?在乎那些虚礼的人, 她随意摆了摆手,让玉迎蹊将公孙宏邈扶到了座位上。
玉迎蹊不愧是?先掌门的首徒,办事周全, 不仅早早替二?人斟好了茶, 还让公孙宏邈的位置微微倾斜,方便他们交流,而后才跟着?掩上房门离开了。
楚阑舟看着?公孙宏邈的表情,轻笑一声丢了一张隔音符箓贴在了房门上。
屏退众人,公孙宏邈终于开了口:“小世子, 在下前些日子观星, 有了些新的发现。”
眼下没有外人,他没有叫他掌门,这是?以楚家的家臣自居了。
楚阑舟是?楚苑的妹妹, 楚苑才是?长子, 也原是?他才能算作楚家的世子,不过楚苑已经死了,她被称呼为世子也无可厚非。
楚阑舟笑了笑, 未纠正他想与自己拉近距离的称呼,而是?轻轻抿了抿手里?的茶:“愿闻其详。”
“眼下北斗星盛, 天枢明?亮,乃贵人之兆, 意为百姓和乐,天下无灾祸。”
楚阑舟听着?公孙宏邈的描述,想了想,询问:“天下太平,那岂不是?很好。”
“这……世子也听说过当年巫家的预言,世子应的星象不好。”公孙宏邈压低声音,小声道,
“自古万物更替,此消彼长,阴盛则阳衰,世子,天枢星盛对世子不利啊。”
楚阑舟抿唇一笑:“牺牲我为天下人,有何不妥?”
以她魔尊的身份还有嗜杀的威名说这些未免有些讽刺了,但楚阑舟偏偏就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得理直气壮,让人无可反驳。
公孙宏邈也不知信没信,但他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感动?的做派,道:“在下当然清楚世子高义,不过此事并不是?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天相并非不能改变,世子只需要做一点点小事,便可以解决眼前的困难。”
“你想重开乱世?”楚阑舟面色微惊,连连摆手拒绝,“关外魔气是?我楚家人费尽心血才得以封印的东西,岂能毁在我的手上。”
“并非要引魔气入关。”公孙宏邈望向楚阑舟,认真道,“魔气入关太大,牵扯太深,不过星象都?有对应之人,眼下七星都?以天枢星为首,不如直接杀掉那天枢,天枢堕落,七星无主?,不会形成气候。”
楚阑舟皱了皱眉,动?作微顿。
她哪里?会听不出?公孙宏邈的话外之音。
七星之首,天枢星的对应之人。
宴君安。
他想杀掉宴君安。
……
眼看楚阑舟还在迟疑,公孙宏邈干脆直截了当地?跪了下来。
他没有装病,他的确有一条腿没了知觉,无法支撑身体?,那条瘸掉的腿带动?旁边那条好腿一起惯在地?上,无力?与地?板碰撞,怦得一声撞出?一道脆响。
他却像是?察觉不到痛一般,仍旧执拗望向楚阑舟,大声道:“世子,楚家当年的仇你我都?不曾忘记,杀掉宴君安,以他的头颅为祭,方可告慰楚家在天之灵!”
楚阑舟眯了眯眼睛。
公孙宏邈像是?看出?她的顾虑,连忙道:“在下知晓世子留他在身边也是?这个原因,只是?乾明?派明?面上还是?修真界正统宗门,世子不便动?手,此事并不需要世子烦忧。”
“毕竟这世间知道楚阑舟便是?乾明?派掌门的人很少?,我们可以假借楚阑舟袭击宗门的名义除掉他。”
楚阑舟皱了皱眉:“可他是?剑尊,我没有把握直接杀掉他,如果失败一次,他以后定会起疑。”
公孙宏邈摇了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直接杀他当然不好杀,不过汴州是?您的属地?,除了您,谁也不能离开或者进入汴州,如果您准许,在下会找理由将他引到汴州去。”
……
宴君安等在房门外,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微微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刚刚走得匆忙,哪怕是?他也还需要缓和一二?。身上的变化自不必说,主?要还是?那香味。
虽照理来说只有他心悦之人才能闻见,但他又没有问过旁的药人这等私密事,也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所以警惕了些。
那香味被阑舟闻见了算是?他们二?人的闺房之乐,被旁人闻见算什么?
宴君安斜睨了玉迎蹊一眼,虽然理智上知道阑舟同她清清白白,不过是?因为她好用楚阑舟才会留她在身边。但事情要防患于未然,万一楚阑舟哪天忽然动?了心思,想尝试尝试别?的口味,玉迎蹊就是?个很有竞争力?的对手。
毕竟楚阑舟以前就喜欢看他打扮成女孩的样子,一切都?有轨迹可循。
宴君安心平气和想,盯着?玉迎蹊的目光越发阴寒。
玉迎蹊原本也同宴君安一般守在门外,想等掌门和师叔商量完要事之后再送师叔出?门,她当年侍奉在前掌门身边的时候也是?这个流程这个流程,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她老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明?明?这周围除了她和宴仙君就没有旁人啊?
玉迎蹊不信邪,小心翼翼拿余光偷瞟宴君安,可宴仙君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典则俊雅,如仙人一般,怎么可能会施舍点目光给自己。
难不成有人潜伏进了乾明?派?
玉迎蹊满脸狐疑,只觉得瘆人,当即想要探查清楚,又想着?此地?留宴君安一人守着?也没事,便找借口对宴君安道了别?。
宴君安对玉迎蹊识相的行为十分满意,堂而皇之霸占了楚阑舟的门口,趁着?四下无人,悄悄拉了拉自己的前襟。
他脖子上的金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叮铃铃的脆响,随着?衣领被拉开,一枚朱砂痣显露出?来,红得十分晃眼。
那枚红痣象征着?药人的贞洁尚在,就像是?把人当器物,当成别?人的所有物,没有什么人喜欢自己身上留有这种东西,宴君安却很满意。
楚阑舟同自己分离太久,很多东西无法明?说,但有了这个证据就不必说了,少?了许多误会和口舌。
可他现在最讨厌看到它。
宴君安看着?胸膛上红得耀眼的朱砂痣,恨不得当场把这痣给刨了。
刚刚只差一点,差一点便可以……
宴君安气得眼眶都?有些发红,他拢好领口,愤愤从芥子空间中抓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玉牌。
宴家的玉牌自然用的是?顶好的材质,玉料自不必说,玉牌表面还镶嵌着?掐细的黄金,看上去富贵逼人,分外惹眼。玉牌的中央刻着?一个宴字,应当是?找名家雕刻的,气势如虹,象征着?宴家的脸面和威严。
可宴君安手上的这块玉牌却与寻常的宴家玉牌不同。也不知道主?人平日是?如何使?用的,这玉牌简直算得上伤痕累累,尤其是?接近刻字的地?方,密密麻麻全是?一道道裂口,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里?面字体?原本的形貌。
宴君安看着?这玉牌上的宴字,伸出?手,又拿剑气斩了斩。
他气得心潮翻涌,满眼都?是?血丝,却又想到楚阑舟之前躺在他怀中的情态,动?作微顿。
阑舟肯收宴梦川为徒,是?不是?意味着?在她眼里?,家世门第也没有那么重要?
这一点希冀一直埋藏在他的心尖,就像是?吊在驴子前的胡萝卜,总会在最绝望之时给他点甜头。宴君安很想找楚阑舟问个分明?,但他又害怕自己猜错,反倒惹得阑舟不喜。
是?与不是?又有何所谓,阑舟还在,至少?阑舟还在他身边,这便足够了。
宴君安不想思考太多,也不敢思考太多,索性收回想法,将目光又落在了牢牢闭合的门扉之上。
等里?面的人离开,楚阑舟又会回到他的身边了吧。
等等,再等等。
再等等就好了。
……
“……”
楚阑舟上上下下将公孙宏邈打量了一通,直打量的他浑身发毛,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好啊。”
公孙宏邈间她答应,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躬身道:“是?,世子,在下这便去准备。”
“不急,事情得一步步来。”楚阑舟认真凝视着?面前人,微笑道:“不知先生觉得,我应该何时去呢?”
公孙宏邈连忙道:“在下算过时间,世子即刻启程,只需静等三日,便能得到在下的消息。”
“原来如此。”楚阑舟点了点头,“看来先生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啊。”
她慢悠悠走到公孙宏邈身前,从公孙宏邈的身上抽出?了一把剑。
说公孙宏邈剑术不行都?是?抬举,公孙宏邈是?压根不会用剑,不过文人爱攀附风雅,都?会在腰间别?一把剑作为装饰。
公孙宏邈身为乾明?派有名望的师叔,装饰用的佩剑都?是?一把好剑。
用的是?上乘的玄铁打造而成,为了减轻重量,还在其中打了几?个凹槽,可惜没有开刃。
不过也不影响楚阑舟用它杀人。
公孙宏邈脖子上抵着?自己的剑,双眸微微睁大,看上去有些不解:“世子这是?何意?”
楚阑舟慢条斯理,从语气中完全听不出?她又什么杀意,看上去就像是?因为纯粹好奇才有所疑问一样:“先生,我只是?有些疑惑,先生怎么看我?”
公孙宏邈思索片刻,对答如流:“世子,爱憎分明?,晓勇善战,颇有楚家遗风。”
如何评判楚阑舟。
世道不是?非黑即白的,哪怕是?楚阑舟这样罪恶滔天的大魔头其实也有不少?追随者。
毕竟抛开情绪化的东西,单纯结合背景分析楚阑舟的行为,楚阑舟这一生,也不乏许多可圈可点之处。
楚阑舟走入世人眼中的时间太短。
堕落成魔,屠遍世家,犯下累累杀业,几?年之后于汴州伏诛。
而后才有人知道,原来那魔头在堕魔之前还是?剑阁的小弟子,天资卓绝前途无量。
这段历史虽如流星般短暂,却依旧可以分析出?不少?东西,恨楚阑舟的人会说她刚愎自负,弑杀任性,喜爱楚阑舟之人,尤其是?知晓当年真相的人对她的看法或许就同公孙宏邈一般,认为她是?在替楚家报仇,侠肝义胆,恩怨分明?。
而且孤身一人单挑整个上五家,也算得上有勇有谋。
可楚阑舟自己却不这样想。
楚阑舟还记得初入魔的时候。
那是?百年之前,楚阑舟只记得当年下了好大一场雨,宴君安一人一剑,追完了大半悯川,才找到了楚阑舟藏身的那一座破庙。
楚家还剩下楚阑舟这一根独苗苗,楚阑舟虽然入了魔,却也还是?个刚晋升的魔尊,修为很不稳,每天东躲西藏躲着?世家追杀,却没想到世家躲掉了,宴君安却没有。
大雨淅淅沥沥,楚阑舟知晓身后之人是?宴君安,却不敢回头,她坐在庙宇前,凝视着?那一尊泥塑神像。
神像表情悲悯,目光望向世人。
可惜神像不会动?,哪怕会动?也不可能渡她这个小魔头。
楚阑舟调理着?翻涌的魔气,面色发白,坐在莆团上摇摇欲坠。
已经足够狼狈了。
在心上人面前。
楚阑舟死死咬着?牙,哪怕疼得要死也要莽足了劲死撑,就是?不想在宴君安面前露出?颓势。
但这伪装不过是?纸老虎,宴君安只消一走近便能察觉出?楚阑舟如今的不同之处。
察觉楚阑舟修为被废,察觉楚阑舟堕落成魔,亲手断送了自己的仙途。
可他没有。
宴君安生怕她化作蝴蝶飞走似的,甚至没敢进庙,而是?站在雨中,像个水鬼。
“我在念虚宗寻不到你,师父说你下山了……阑舟,你同我回去。”
两人僵持了好半晌,还是?宴君安开了口。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果仔细去听,还能听出?声音中有几?分颤抖。
楚阑舟背对着?他,摇了摇头:“我回不去了。”
宴君安往前踏了一步,声音里?的颤抖再也掩饰不住:“为何不能回去?你出?宗门不是?大事,我去劝劝师父,相信我好不好,你能回去的……阑舟……”
宴君安在念虚宗这几?年,从来都?是?克己守礼,从未有一天像今日这般失态过。
楚阑舟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去弟子堂了对不对?”
“那你应该看到了,我已被念虚宗除名。”楚阑舟小声道,“我和悟道子的拜师契约已经毁了。”
只有拥有拜师契才能算是?天地?承认的师徒关系,这种契约,天地?只会承认一次。契约被毁是?极其严重的惩罚,想要再连,基本上没有希望。
宴君安后退一步,脸色更白,但还是?道:“总会有办法的,阑舟,念虚宗还有其他峰,不去剑阁你还能去其他地?方。”
楚阑舟又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你回去吧。”
宴君安好不容易才找到楚阑舟,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他站在原地?踟蹰片刻,思考着?要不要进去,却听到脚边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
楚阑舟丢了一个包裹给他。
宴君安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盏命灯,灯还点着?,被这样乱扔里?面的灯油居然没有溢出?,还亮着?莹莹微光。
是?命灯。
楚阑舟的命灯。
宴君安连忙将这把灯藏进了怀里?,双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这点微光,生怕它被大雨浇散。
“你还记得当年承诺吗?”
当年夜饮许下的豪言,那个狂妄自大,看上去遥不可及的梦想。
宴君安怔愣地?点了点头,又想起来楚阑舟此时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连忙开口:“记得。”
“今日起,你当执剑人,我做你的剑。”
荡平天下不平事。
……
那场大雨走得很快,等雨停之时宴君安早已不见了踪影。
后来他斩出?了惊天一剑,吸引了世家的注意,楚阑舟这才有了片刻喘息之机,有机会巩固修为。
不过楚阑舟当时其实撒谎了。
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不过是?想到当年的场景随口一说,实则是?在找个借口想要劝她的小金丝雀回去。
后来她活下来了,就开始践行起了她当年的承诺。
楚阑舟为利刃,杀掉所有拦路者。宴君安为执剑者,顶着?各方压力?创立新法。
这段日子持续了很长时间,只可惜纸里?包不住火,楚阑舟入魔的事情还是?传扬了出?去,传进了小金丝雀的耳朵里?,平白惹了不少?争吵。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能支持楚阑舟死战到如今的,绝对不止是?复仇。
楚阑舟举着?剑,冷冷问:“你知道宴君安一死会发生什么吗?”
公孙宏邈道:“念虚宗和宴家溃败,穆家蒙受打击,或许还会有新的世家崛起。”
楚阑舟摇了摇头:“宴君安一死,旧有的势力?无法平衡,他压着?的那些氏族便会奋起,修者又会将矛头指向人族,百姓的生活将会永无宁日。”
穆家药人,乃至秦关月这样养鬼的修士和世家只会越来越多。
还有宴君安为剑尊之时设下的各种结界,宴君安一死,结界溃散,后果可想而知。
“那又如何?”公孙宏邈笑了笑,没有反驳楚阑舟的话,“等天道颓废之时,世家也好,百姓也好,他们都?是?会死的。”
公孙宏邈看着?楚阑舟,双目之中居然有些狂热:“而世子便是?唯一的希望。”
他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是?另一回事,他不仅知道,甚至还不以为意,乐见其成。
他有什么资格自称楚家家臣?
楚阑舟双目赤红,内心魔气翻涌,恨不得将这厮直接斩于剑下。
可仅有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因为杀公孙宏邈对公孙宏邈来说算不上一个有力?的威胁。
公孙宏邈怕什么?
一个胆敢说天道不公,要荡平天道的人,怕的当然不是?死亡。
他既然肯为心中大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怕的不是?□□的死亡,他怕的是?自己再无可能颠覆天道。
能够颠覆天道的是?什么?
从公孙宏邈一人身上楚阑舟看不出?来什么,但她在认识公孙宏邈之前,还认识过一个人。
那个人可对她说了很多。
楚阑舟笑了笑,剑光一转,将剑尖对上了自己。
果然,这一次,她看到了公孙宏邈脸上的慌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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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宏邈虽然惊讶,却并未上前,看来他似乎笃定了自己不会出?手。
楚阑舟哈哈大笑,剑握紧了些,将自己的脖子上都?磨出?一道血痕。
她以为这是?一道血痕,但实际上那伤口极深,如果在用力?一些便能将她的整颗头颅斩下。
公孙宏邈果然被她的举动?刺激,不顾受伤的废腿,拼了命要向她爬来夺她的剑。
楚阑舟现在内息不稳,看上去疯疯癫癫,就和走火入魔没什么区别?,好像真的会将自己斩于剑下一般,但她脑子实际上清明?的很。
她不会杀掉自己,也不会杀掉宴君安。
现在该死的才不是?他们。
她是?来谈判的。
她甚至知道公孙宏邈来这里?的目的。
公孙宏邈劝自己杀掉宴君安,主?要目的却不在宴君安身上,而是?想骗自己回汴州,公孙宏邈想试探出?她的复生是?否被穆家乃至其他世家控制。
他也不害怕世家,毕竟在他勾勒的未来蓝图之中,穆家也好,宴家也罢,都?是?一捧黄土,不存在的东西,他怕他们干什么?
他害怕的,只有楚阑舟。
他想知道复生之人还是?不是?楚阑舟。
公孙宏邈想抢夺剑,不过就凭他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成功。
楚阑舟举着?剑,笑道:“听说先生擅品茶。”
公孙宏邈皱着?眉,不清楚她又在说什么疯话,但他为了稳住楚阑舟还是?道:“是?,在下略知一二?。”
“那怎能是?略知一二?呢?”楚阑舟笑得灿烂,“先生就连宁阜县的茶叶和缪县的茶叶价格都?清楚,我都?不知道自己属地?附近还有卖茶叶的地?方。”
楚阑舟这样说算是?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那只猫,公孙宏邈动?作停了,表情逐渐变得危险起来:“世子当真是?博闻多识。”
“岂敢,我不及先生。”楚阑舟并不在意公孙宏邈的态度变化,她将剑从身上拔出?随意丢在地?上,又将自己的杯子端了起来,汩汩鲜血从脖颈上未愈合的伤口流出?,落在杯子里?,楚阑舟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转头看向公孙宏邈:“先生不如猜猜,我喝的是?什么茶。”
公孙宏邈看着?自己全是?血污的剑,狠狠皱了皱眉:“世子,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对对对,不是?玩闹的时候,我们说点别?的。”楚阑舟揉了揉眉心,像是?恍然大悟,
“不如说说符遥吧,你先前拜托我去调查符遥的死因,先生所托,我可不敢懈怠。在查到线索之后连忙将消息第一时间送去给了太乙居的那位公孙先生,却没想到那位公孙先生思徒心切,竟然真的来到了乾明?派,想与我亲口商议一番。”
一开始公孙宏邈的表情还没有什么变化,等听到后面他勃然变色,急切道:“我兄长在何处?”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妙,自己表现得太急了。
自己急着?想和太乙居撇清关系,就不能这样担忧兄长的安危。
果然,等公孙宏邈看到楚阑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不急不急,先说说正事。”楚阑舟举杯,慢悠悠喝了一口,“先生不妨先猜猜我喝的是?什么茶。”